了这样的一个世界,没人能庇护她,没人能遮蔽她。 像是一只从巢中掉落到了外面的雏鸟,她还活着,就只能只能无助地啼鸣。 可是那些因为同情而保护她片刻的人都离开了,要么将她放在了路口,要么为了她死掉了。 从她最后的保护者身上,文心摸到了他的书信。 现在,她抖着手看着那些笺纸,想的也许是把它们吃下去垫自己的肚子。 这人叫陈六,是个白案学徒,被故乡的一个大厨介绍去往苏州找姓宋的大厨学艺,宋大厨却因为要进京参加太后的寿宴甄选约他在京城相见。 看着这封信,文心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如果变成了一个男人,至少,至少我走到京城的可能会多那么一点。 只要我是这个拿着信去往京城的陈六,我遭遇的危险就会少很多。 “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是陈六……我就能活下去吧,我要活着,我要给锦程伸冤,我要救锦程……我就只能是陈六。” 她呢喃着,脸上的没有任何表情,从她杀了人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太累了,累到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再动一下,所有的情感都在那双眼睛里,从困惑到妄想,到现在的自我催眠。 在这样的呢喃中,她的表情渐渐变得狂热了起来,这是绝境中她最后的出路。 看着她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将溺死的人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就在她的怀里了。 文心是锦程给她的名字,伴随着这个名字是那段笑语温存的时光,那一切都是她生命中最明亮的所在,现在的她落魄无依身处险境,仅剩得能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就是救出被流放西北的关锦程。 为了锦程,她可以做任何事。 抱着带着血的银簪和路引,女孩儿的表情从带着一点虚弱喜悦的狂热,变成了哀伤,她的眼神再次黯淡,终于无声地恸哭了起来。 泪水从她脏污的脸上流下来,溜进她干裂的嘴唇,带走了她最后的软弱。 她在哭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带着腐臭味道的风从破庙的门里吹来。 这个世界上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人吃光了吧。 要变成一个男人,就要把自己的头发剃掉,后脑勺留一条辫子才是这个朝代男人们的样子。 被文心捅死的男人身上有一把小刀,上面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渍,文心盯着那把刀看了许久,终于慢慢地将它抬到自己的头顶,反手持刀,将锋利的刀刃从自己的发际线往后推去。 她能听见自己的头发被割断的声音。 一道鲜血从她的头顶流了下来,流过她消瘦肮脏的脸颊,流过她抿着的嘴唇。 青丝纠结成团,簌簌落下。 陈六再次恢复成了没有表情的样子。 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渐渐地有东西在点亮,带着能伤人的锋芒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第98章 卤蛋 导演没喊停,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导演要一点点看完所有镜头才说话的做派。于是池迟跪在地上无声地抬着手,手上的刀已经推不动了,其实这刀真正能削下来的头发还是很有限的,剧组不敢给她配太锋利的刀以免伤到她。现在她的刀尖儿扎进了是她的头发里面藏着血包,血包被刀戳破了之后成了她“自剃”下去的阻碍,要是使劲儿大了崩出去一个白色的小橡胶片……这场戏就成了笑话了。 康延根本就顾不上那个在镜头下尴尬的家伙,直到检查完了整整三十个机位的镜头他才喊了cut。 “很好,一气呵成,池迟你特别适合拍复杂的内心戏,表情做的很到位。”无论是痛楚还是觉悟,文心到陈凤厨之间的转变是有一个完整的逻辑在里面的。 康延很少夸奖演员,池迟挠了一下脸,腼腆地笑了笑。 “别摸了,脸上都是假血!”化妆师冲过来推着池迟进化妆间,天天排池迟灰头土脸的样子,对于化妆师来说也是折磨。 在女孩儿的身后,一群人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瞻仰烈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