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婕妤似乎有些可惜。 何昭昭反而笑了:“倒也还好,虽然偏僻,但十分清静;况且甘露宫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也甚为自在。” “难为有你这样会开解自己的,也性子柔,我真是喜欢得紧。其实你要是在甘露宫待烦了,来朝阳宫看看我也好。”商婕妤用扇柄拍了拍她的手。 何昭昭又点头称是。 商婕妤确实人很好,与何昭昭聊了许多宫中趣事,也没婕妤的架子,这一聊便过了一个时辰。 “是我叨扰妹妹许久了,甘露宫路远,还是早些回去吧。”商婕妤与何昭昭并坐,握着她的手道。 “是妾感激婕妤才是。”她又依照礼数行了个拜别礼,“他日若去朱境阁造访,还望您莫怪妾扰了清静才好。” “哪会,届时叫人通禀一声,我扫榻以待。” 何昭昭与商婕妤相别后,自当往拾翠居回。 当晚便听到崇帝对今日慎才人曲台殿一事甚为震怒,除开淑妃所言禁足七日,还罚了半个月的俸禄,而后又留在了淑妃处。 听到这传闻时,何昭昭整在院子的小榻上吃西瓜,吃得尽兴时,被霜降嘟囔着:“西瓜性寒,主子少吃些,不然明日肚子得不舒服了。” “我哪有那么娇贵,夏日吃西瓜本是一大乐事,不可就此斩断了。”何昭昭又用竹签子叉了一块往嘴里送。 霜降见也劝不住,瞟了一眼雨细风微,这两个丫头互望了一眼,对着霜降无声摇头,霜降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后几日何昭昭又起了兴致去外边看看,来来回回想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要去碎琼林。 “主子,碎琼林可都是梅树,这时候绿泱泱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寒露提醒她道。 何昭昭记得商婕妤那日所说的,崇帝大多在太极宫附近散心,宫里的妃嫔为了见到他,也必定常往那些地方转悠。像是临近甘露宫地处偏远,又在此时节没有什么好景看的碎琼林,便可算得上人迹罕至。 然而她正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她不想扎在人堆里,即便有时不须不说奉承话,也总会拂了访景的兴致。 “那有如何,说不准是个极妙的所在。” 作为奴婢的寒露也犟不过何昭昭,也由她去了。 寒露说的对也不对,碎琼林虽然绿泱泱一片,但林子旁是几树玉兰,正开着馥郁的花香,令刚午憩后的何昭昭都不忍沉醉。 玉兰树旁也有一精妙的小亭,亭子对面是一座三层高的楼,从前不怎么听她们说过,便有心一问。 寒露却支支吾吾:“奴婢也不太懂,在尚衣局当差时也甚少往这边走,但听闻这座楼里曾死了人,夜晚有孤魂野鬼出没,因而无人居住,似乎废弃已久了。” 何昭昭由外边望去,匾额上写着“问水楼”三字,古拙而大方。 这既非宫殿,想必不是妃嫔所居之处,但不知建造有何功用。 从外看楼,虽然寒露说它废置已久,但楼门雕红,柱子顶瓦,都不似荒废良久的模样。 “主子,这怪骇人的,咱们走吧。”寒露劝何昭昭换个地方赏景,偏偏何昭昭就是打算在问水楼对面的亭子里煮茶看书。 “大白天的,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你不要怕,躲在我身后便好了。”何昭昭同她开玩笑,便从地上拾起一枚玉兰花于鼻尖轻嗅。 “寒露带了空荷包没?” 寒露翻翻自己的怀中,懊恼地答:“呀,忘了,我叫其他丫头回甘露宫拿一个?” “倒也不必。”何昭昭取出怀中的一张帕子,摊开了去拾玉兰花。 “玉兰香气袭人,拿回去晒干了还可放于荷包里当做香包来用。” 寒露接过何昭昭的帕子,“这等事奴婢来做,主子到亭子里乘乘凉,这样捡动一动也热得慌,您仔细别出了汗。” 何昭昭也乐享其成,坐在小亭子,摇着团扇看亭子内顶所绘的彩图,一壁听蝉声嘶鸣。 小宫娥将食盒中的冰镇过的酸梅汤取出来给何昭昭解渴,她小口小口的喝,入喉凉且酸,十分解暑,便更畅快了,又着另一个小丫头把她的琴摆过来。 这把琴是从何府带来的,却不是她从前在林府的那一把。在何府时,她也曾抚过几次,苏姑姑还夸她弹得好,琴声悠扬,又细腻流长。 当下她调了弦筑,缓缓拨弄琴弦,奏了一首《夏蝉》,是一首不太主流的偏曲,相较《高山流水》来说,曲中稍沉顿,有涩音,如同夏蝉鸣音阵阵,略有顿挫,但又悠长婉转。 曲终后,寒露忍不住赞了一句。 何昭昭从未在拾翠居弹奏过,许是害怕惊扰他人,而在这样偏僻之处,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她收音不久,小亭对面的问水楼正门悄然开了一口,出来的是崇帝身边的周鸿。 何昭昭不免心下一紧。 “陛下请何主子往楼中一叙。”周鸿笑着对何昭昭躬身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