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私心。但您不知道青瑞堂那王赖头每次都要拿一堆回扣,厨房下交上来的茉莉粉他都要自己挖走两碗。我哥哥老实,他绝对把帐一一交代清楚,不妄上瞒下的。” “厨房里的向嫂子每回给公中买鸡蛋都要自己先挑两个家去呢。”暖香便笑了:“多经过一个人的手,就多了层油水,多少人通过中间环节捞银子。但怎么说呢,水至清则无鱼,对上这种事,当闭眼则闭眼。说实话,对府里来讲,重要的是安全和体面。王赖头固然可恶,但我们不能逼青瑞堂太狠,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太太。若他办事妥当,些许小利随他去吧。你哥哥确实是个好汉子,有处温泉庄子,离京城近,地方不大,但用到的主事多,恰逢那里主事病没了,如今归你哥哥料理吧。” 与人谈生意,打机锋这种事,还真不适合他。饼儿大喜,急忙道谢,又叫哥哥磕头。暖香笑吟吟的受了,便着人安排,有了权利自然要捡着身边人偏袒,暖香对亲疏远近分得很明白。 如此这般几件事处理过去,平平淡淡顺顺利利,青瑞堂那里也没话说,与年下欢乐祥和的气氛十分搭配。糖儿连着提心吊胆几天,终于松了口气:“老夫人也没动静,我真怕她哪天派红缨来一趟,几句话训出来,荣泽堂的脸面都没了。” 暖香笑道:“这几年这府里婆子出,那家里妈妈入,福寿堂倒比平常热闹的多。老夫人这是心思活动了,要给玉小姐找婆家呢。” 每到年关分外忙,忙娶亲忙嫁女忙做寿忙纳妾,忙着给新添人口办满月酒。忠勇伯府老太太一大早传来消息,明月生了胖小子。暖香大喜,等到满月,立即准备了几色彩礼,登上马车,上门祝贺。 暖香所料不错,贺敬之果然中举之后,再接再励,一边攻读,一边在一户人家做西席,他就近买了座宅子,在京郊。虽说还远远够不着权贵中心,但至少沾上了上京繁华的边。院子不大,却也有三进,正房正堂有五间,捎带着旁边两间耳房,给下人起居,或充当杂物间。虽不富贵,却种了松竹几杆,梅花几棵,所以颇为清爽。 暖香进门,便看到了一个鹤发老太,穿着灰蓝棉袍,勒着靛青抹额,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包。暖香除了带小孩的洗三礼,还给这初次见面的长辈送上了一支沉香木凤首拐杖。老人一叠声的管她叫侯夫人,哪怕暖香谦虚也不肯改口。 明月身体好,调理的也好,面色红润,肌肤圆丰,围着珊瑚红细绒抹额,穿着葱绿色暗金线牡丹花的大袄坐在炕上。看到书衡便招手笑,“妹妹快来,让姐姐看看。”她拉着暖香的手好一通端详,笑道:“还是这么美,我一个月没洗头,要邋遢死了。” 暖香便笑:“哪里,姐姐调养的真不赖,我记得刚怀上哥儿的时候,你脸颊下面有点斑。现在都不见了。”她凑近了细看,手指轻轻抚摸明月的面颊。明月听了这话,也很喜欢,便叫奶香把小孩子抱过来。 婴儿放在金红二色锦缎小包袱里,胖嘟嘟的脸,淡眉细眼高鼻梁,暖香温水净了手,擦干净,轻轻摸着那嫩得好比鸡蛋白的脸蛋,笑道:“真是太漂亮了,长得像大姐姐你。”明月也得意:“能吃能睡,可结实了。我自己的奶水现在还够吃,马上就不够了,幸而早请好了奶娘。” 暖香微讶:“姐姐自己喂奶呀?” 明月立即笑了:“对啊,自己的宝自己喂才放心。”她拉紧了暖香凑到身边,悄声道:“自己总是涨的厉害,不给孩子吃还疼呢。”瞧到暖香吃惊的神色,明月笑得愈发微妙:“生孩子真是件奇妙的事,有时候半夜里,揉着揉着,忽然就流出来了。倒便宜了另一个。” 等暖香明白她说得是什么,脸皮立即涨得通红。这个大姐姐从嫁人生了孩子,言语就越来越豪放了。 旁边的红漆圆脚小炕桌上搁着满满碟子的零嘴儿。椒盐花生,糖炒栗子,油炸撒子,雪丽球,枣团子,酱猪肉条。明月略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姐姐嫁得寒门小户,比不上你那侯府,但来了,还是将就着吃点。这花生,栗子都是婆婆自己家里产的,她亲手炒了的。那撒子搁了黑芝麻白砂糖一起炸的,酥脆焦香。” 暖香忙道自家人别说这样的话,自己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她拿起撒子略尝了尝,果然滋味好极,比街市上卖的味道更妙。“老太太好巧手。” 明月也显出些得意,把小孩的衣裳扯出来给暖香看:“诺,连体的棉袄棉裤,带老虎头靴的棉裤筒,都是老人亲自缝的,那小鞋小靴子都做的极漂亮。”暖香捂住了脸:“呀,我原本还带尺头过来,却原来姐姐有婆母疼爱,倒显得我不真情了。” 她笑嘻嘻掏出一个大腾腾沉甸甸的福寿云片长命锁放在婴儿包袱里。又叫糖儿取东西,把来的时候准备的那狐皮小帽,珍宝绫的缎子都拿出来。明月情知推辞不得,幽幽叹道:“姐姐总要沾你的光。我还记得你那六十六两银子呢。” 暖香笑了:“快别提了,我可指望着姐夫发达呢。春闱马上打响,我等他进士及第。” 明月一拱手:“那么,仙姑侯夫人,我借你吉言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