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好性,只当她是真的想念家乡,还特意找人去寻库存的云南火腿给她做三鲜粥。李氏只劝道:“少奶奶还是省些事吧,一样的嫁姑娘当媳妇,别人怎做,你怎做?” 洪彩云当场就不依了:“婆母这话可是不中听。当初我病得那么厉害,就哄我,嫁进伯府,跟了你们齐家,你们把我当女儿看的。现在瞧瞧?为着明珠小姐说五仁馅料有点硬,不如往年口感香酥,就为着她回府吃那一块,您就紧赶着换了烙饼师傅。现在我不过念叨几句家乡特产,就被嗔多事。这就是待我跟闺女一样?” 你也没把我当成你娘孝顺啊!不知道什么叫口头客套吗?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李氏差点就吼了出来。 这后面却也有个故事,当初李氏觉得洪彩云拿乔,有心给她点脸色看看,于是用上了自己最常用的手段“心口疼”那洪彩云作为新媳妇自然是要奉疾的。却不料这人比暖香厉害的多,暖香让别人捉不住把柄,她却是干一样就能说十样。 头个晚上奉了杯茶,一吹茶叶杯子递过去,一脸真诚的开了口:“哎呀婆母,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真正的武夷山大红袍,那颜色跟琥珀一样,浮沫如雪,茶汤如彩霞。这东西看上去跟红纸掉了色一样,该不是那卖东西的唬你?毕竟当初您买古画就上当了。哎,那起黑心烂肝的,都欺负内宅妇人没见过世面。” 李氏气得当初把茶呕了出来。我不就买错了一次画嘛,你怎么知道的?而且,你这话更直接说我没见识有什么区别? 洪彩云一边调小丫头过来给她擦拭,一边感慨:“看,果然不是好东西,都把人喝吐了。” 第二天出门就跟人说自己勤勤恳恳扶持了婆母一夜,又是端茶递水又是陪着说话聊天,一夜都没合眼。第二天还去,依样发作。俩人谁都不睡。倒了第三天,年纪大的李氏先受不了,没有心思折腾人了,放洪彩云回去。结果洪彩云自个儿病了,娇弱的躺在床上哎哟,一边叫一边流泪,又是头晕又是肚子疼,连当初好不容易适应上京气候才消下去的水土不服红疹子,都重新冒出来了。因着当初流产,大夫也嘱咐好好调养不能受累,此后这便成了一个万能的借口。 连她那当着肃王妃的表姑都派人传信表示问候。李氏没法,当时一脸温情的说,放心,你嫁过来了,那我齐家都是当女儿一样的,决计不给你委屈。洪彩云倒像是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场面话”时不时拿出来溜溜,愈发得意上了。 有这么一个豁得出脸面放得□□面性格超级麻缠的媳妇,她的日子过得一波三折,故事不断。暖香这次回府,眼看着她都消瘦了。三四十岁的女人,如果失于保养,会老得非常快。如今那眼袋都出来了,嘴角那深深的法令纹□□都遮盖不住。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大懂这边的行情,点的不好了,平白叫人笑话。你们来吧,我捎带着听。”洪彩云举出花本子,明珠就坐在旁边,刚欲伸手,她又手腕一转,递给了明娟:“未嫁的姑娘还是娇客,大让小吧。” 明珠好不尴尬,收回手,冷哼一声,整整那锦绣辉煌的衣襟,倨傲的坐了。明娟自从洪彩云嫁进来,也算见到了真正的泼人,最近在伯府生活的谨小慎微。翻了几页,先问女先:“双官诰,这说的什么故事?” 女先便道讲的是三娘王春娥,被中州儒生薛子约所纳,含辛茹苦抚养独子,最后得了双官诰还有那御赐忠孝节义的牌匾。 果然是个吉利的。明娟松了口气。却不料听着听着就有了问题,洪彩云嗤得一声笑了, 看了明娟一眼道:“同是天生地养一般人,嫡庶之分着实荒谬,想那薛子约,正妻既无子又善妒,还在夫君遭难之后盗物另嫁,既不才貌强干更不贤良淑德。偏是那三娘,出类又拔萃,是个妾。可见嫡未必赛过庶,庶也未必不如嫡。又孝顺又懂事的依哥是个庶呢。” 明娟咕咚咽了唾沫。暖香叹了口气,跟这洪彩云坐在一起,这是想安生都难。 果然,明珠中计,转过头来,一面假装继续听说书,一边眼角捎带着明娟,又看看洪彩云冷笑道:“戏者,嬉也。游戏之作,消遣玩乐尔。那戏里也有书生多情小姐多梦,月下出奔的有,私相授受的也有。若将这些闲话当真可是大大的愚蠢。你若信了他毁妻捧妾,说不定也会信了那些风流事。父亲当初为哥哥求娶嫂子,媒人总夸嫂子聪慧读书多,怎么这会儿说出这种混账话!” 洪彩云当即反唇相讥:“有些蠢笨不堪,着了人家道都不懂,我好心给提示,却被反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明娟听不下去了,当即站起身来,叫外面女先停下,跺着脚走回位置上,不甘不愿给明珠赔礼:“四姐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