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8日,上午7点10分。 一个年轻的制服警察拎着两只大塑料袋,匆匆迈上c市公安局铁东分局门前的台阶。穿过玻璃门,他向值班的同事点了点头,右转,沿着一楼东侧的走廊疾行。此刻已天光大亮,走廊里却光线昏暗,两侧的房门尽数关闭,只有北面尽头的一扇窗户尚可透光。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年轻警察的脚步声和塑料袋相互摩擦的簌簌声响。接近东侧尽头的房间,年轻警察感到莫名的寒意,仿佛前面那扇门里正释放出阵阵冷风。 来到门前,他把塑料袋都移到左手,犹豫了一下,抬手敲响了房门。 “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年轻警察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脑袋。过低的室温立刻让他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那股令人恐惧的味道直蹿鼻孔。 “马队。”他努力不去看解剖台上那具青白色的尸体,喉咙里变得干燥,“饭来了。” “先放会议室吧。”马健挥挥手,“我们等会儿再过去。” 年轻警察忙不迭地答应,迅速关上门离去。 马健转过身,双手叉腰,死死地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 墙角的柜式空调机呼呼地转动着,出风口处冒出大团白汽。室内的温度很低,马健的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蓝黑条纹短袖衬衫也汗湿了大半。 杜成站在他的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脸色铁青,眉头紧锁。 法医蹲在地上,从尸袋里拎出一条人体小腿,前后端详了一番,放在解剖台上。 “暂时只能拼成这样。”他后退一步,摘下口罩,“操!” 这是一具成年女性尸体,被分割成头颅、躯干、左右双上肢、左大腿及小腿,共八块。断端被临时拼凑在一起,死者的姿势显得怪异,加之右大腿及小腿缺失,看上去并不像一个人。 杜成绕到死者的头部前面,低头仔细观察着。死者蓄长发,散乱,头微右侧,面部肿胀,口半张,双眼微闭合,瞳仁暗淡无光。 “死因是什么?” “初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法医指指头颅的断端,扼痕清晰可辨,“应该是掐死的。” 杜成看看马健,后者沉默不语,牙关紧咬,脸颊上的肌肉凸起。 “稍后做毒物分析,不过我觉得意义不大。”法医点燃一支烟,“还是他干的。” “死亡时间呢?” “八小时以上。”法医戴上手套,“具体时间,验完胃内容物再通知你们。另外……” 他指指解剖台上残缺的女尸。 “找找右腿,这种样子,家属看了会疯的。” 马健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委顿下来:“争取吧。你先忙着,有发现立刻通知我们。” 说罢,他向杜成挥挥手:“走吧,先吃饭去。” 会议室里门窗大开,清新的空气穿堂而过。尽管有些微微的凉意,但是对于刚刚从法医解剖室走出的马健和杜成而言,仿佛从严冬一下子穿越到盛夏。更让人感到稍稍愉悦的,是满屋的食物香气—鼻腔内的尸臭一扫而空。 几个同事正围坐在会议桌前吃早饭,看到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让座。马健和杜成刚刚坐定,豆浆、包子和茶叶蛋就推到了面前。 尽管已经饥肠辘辘,马健的胃口却不怎么样。吃了半个包子,喝了几口豆浆之后,他就点燃一支烟,环视了一下正在埋头大嚼的同事们,开口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穿着布满汗渍的短袖衬衫,头发蓬乱如鸡窝的警察咽下嘴里的包子:“尸源查找在进行中,昨天下午来了几拨人,都是近一个月来报人口失踪的,不过都不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