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曾被忽略的细节开始复苏,她带着被狗咬伤的刘立军打狂犬疫苗,防疫站的人嘲笑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一个小女孩保护,他腼腆地笑了。 她来到自家橘子园里看见竹筐里满满摘好的橘子,不知道是谁帮的忙。 在宋柔外婆家门口,她塞给他几个橘子,他拿在手里闻了闻,他的鞋子破了个小洞。 她站在面馆收银台前,透过玻璃门往外面看,刘立军站在马路对面,抬头对她笑了一下。 最后的映像是房间门口的那束百合花,写着情诗的卡片和花朵造型的栗子蛋糕。 那是她的爱情,是她在这冰冷的人世间唯一的爱。 程蕊蕊看见躺在地上的刘立军,她用来杀人的那把刀插在他的心口,鲜血染湿了他的大衣。 他看见她,微微弯起唇角,竟是笑了。 她哭着扑过去,跪在他身侧,颤抖着手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又砸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来,帮她擦了擦眼泪:“蕊蕊,别哭。”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是在用口型说话:“有人跟我说,生活或许残暴或许无情,但只要有太阳升起来,那光就能驱逐黑暗,赶走寒冷。” 对他而言,程蕊蕊就是那道光,她照亮过他的生命,温暖了他濒临死亡的身体和灵魂。 他看着她:“任何时候都不要被仇恨控制,你要好好活着。” 程蕊蕊握着刘立军的手,她的手上沾了他的血,那层血像胶水一样紧紧把他们粘在了一起。 他眼里带着无限留恋,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我给你寄了快递,里面有张银行。卡,那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以前总有工友开玩笑,说他平时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存着钱是不是要买媳妇。 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那是他给他娶不到的小新娘攒的嫁妆。 嫁妆两个字是太美好的祝福和承诺,他说完这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紧紧抱着他,呜咽着大哭出声。 一阵穿堂风从巷口吹了进来,呼啦一声,像无数刀片剜在身上,把人切了个体无完肤。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真正爱着的人是他,现在她知道了,他死在了她怀里。 一张纸条从他的口袋滑落了出来,她捡起来,看见一封认罪书。 他的字体不好看,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写着的,纸是从普通的练习本上撕下来的。 “我叫刘立军,我用抹泥刀杀了孙长久,把他的尸体埋在了橘园村。他的儿子孙刚也是我杀的,还有一个流浪汉,我把他们的尸体封在了政法大学工地水泥柱子里。杀人偿命,我愿意用杀了他们的那把刀自杀,偿还他们的命。” 有个人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有个人给了她这世上最深沉和热烈的爱。 她紧紧抱着他,轻轻抚摸他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颊。 还有他的跛脚。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他竟是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 她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她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像失了魂一般,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刘立军,刘立军。” 她用沾着血的手拿起起掉在他口袋边的卡片,她一个字一个字读着,声音又柔又轻,像情人间甜言蜜语的呢喃。 “爱的赠礼是羞怯的,它从不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