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晋北那边就有好消息传过来,纪澄的父亲来信说凌家已经同意与他们合作,纪青趁着年节的时候去探了探袁大人的口风,貌似对谭、陈两家有些不满,人心不足蛇吞象,袁大人对谭、陈两家独大的局面有些不放心,就怕客大欺主。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多谢沈彻。上一回他派人劫了谭、陈两家的货队,谭、陈两家损失惨重,这笔买卖不说利润,连本钱都血本无归,若放在以前,谭家和陈家就把这损失自己扛了,袁大人那一方是一文钱也不会少的。 偏偏京城王家逼催得紧,大量的银钱都供给了王家,谭家和陈家也有些力不从心,就商量着扣下了本该要付给袁大人的银子。 袁大人表面上虽然表示理解,毕竟人家也是血本无归,但心里却极不舒服,那阵子又逢着要过年,正是往京城里来打点的要紧关头,他早就计划好了银子要怎么花,却被谭家和陈家弄得措手不及,幸亏纪家承运的那批货没有被劫,勉强又帮袁大人应付了一冬。 此消彼长,纪家和凌家在袁大人的眼里自然再不是小卒喽啰了。不过纪青也说,袁大人的心防非常重,虽然态度有所软和,但毕竟他和谭家、陈家合作多年,又有姻亲关系,一时可能还无法瓦解他们的同盟。 商户人家不如世家大族讲究,在晋地很多商户还求着人要把女儿送入权贵人家做妾去,就为了拉拢点儿关系。纪青来信里也提及,拟将纪澄的庶妹宝娘送给袁大人的大儿子为妾。 宝娘比纪澄小了两岁,如今才不过堪堪十四岁,她姨娘是个寡妇,不知怎么和纪青勾搭上了,纳入府中,气得纪澄的母亲云娘病了半载才起得床。所以纪澄和宝娘关系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一家姐妹。 若放在以前纪澄可不在乎纪青要不要把宝娘送去给人做妾,但现在纪澄在沈萃这些事情上可是吃过大亏的,沈萃才是纪澄的表妹,而宝娘却可算作亲妹妹了。 纪澄提笔给纪青回了信,说是不愿意为了这件事让宝娘嫁人为妾,宜寻个读书人嫁了为好,家中若能支助一、二将来姑爷若是有成,也能感念纪家的恩德。 至于袁大人那边,投其所好便是,沈彻提供给纪澄的情报里,可是详说了袁大人那些癖好的。 纪澄既然从父亲处知道了事情的进展,西域的事情也就必须得加速了,即使她想躲开沈彻,却也不能。她上次请沈彻帮她寻熟知西域舆情的人,沈彻已经让南桂传了话,这两日就能到京。 凤凰台之后,纪澄还没有见过沈彻,即使在沈府也从没碰见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密道沿着石梯走上去。 沈彻就在上面的房间等她。 有种羞恼是这样的,你自己想努力保持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但看到对方比你更淡然,就跟失忆了似的,那么你反而会被气得半死。 相对纪澄而言,沈彻就是那个失忆了的人。 “选一个面具吧。”沈彻指了指挂在他面前的墙上那排面具,“将来很长的时间你都会戴着它见人,当然如果阿澄想用本来面貌也可以。” 纪澄上前一步,一眼就选中了那枚墨色面具,入手比纪澄想象中的要轻得多,她的手指在面具右边眼尾上绘的白色山茶花上摩挲。 沈彻看到纪澄第一眼选中的面具轻轻一笑,笑得纪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戴上试试吧。”沈彻道。 纪澄依言将面具扣在脸上,面具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嘴唇和下巴。她从沈彻手里接过把镜照了照,有些怪异。 “口脂涂得红一点儿比较好。”沈彻端详纪澄之后道,“你要打交道的都是老江湖,他们未必服气你,压制不了他们,他们做事就不尽心。” “我没有颜色鲜红的口脂。”纪澄道。她素来都是往清淡了打扮,口脂多时淡色,并无艳丽的深红。 沈彻指了指旁边桌上的那几个口脂盒子,“是荣胭堂的口脂,你试一试吧。” 纪澄在桌边坐下,将那几个瓷盒打开,荣胭堂的胭脂香米分便是在整个大秦都是排得上号的,他家最好的胭脂得十几两银子一盒,而且还经常断货,凌子云曾经给纪澄带过几盒,她因为不喜欢那种香气,很少用就是了。 纪澄从头上取下玉簪,在左首那桃红口脂的瓷盒里挑了一点儿点在唇上,又拿小手指的指腹将口脂抹匀,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太过艳丽而显得轻佻了。 纪澄又换了一盒朱红口脂,瞧着还算顺眼,她也懒得再弄,抬头问沈彻,“这个可行?” 沈彻伸手取了一盒深枣红的口脂放到纪澄跟前,“试试这个。” 纪澄看了看沈彻,没有反驳,用手绢敷衍地擦了擦嘴唇,正要取那口脂,却见手里的手绢一下就被沈彻抽走了。 “你……”纪澄的话才吐了一个字,就被沈彻抬起了下巴,眼睁睁看着他替自己抹掉先前的口脂颜色。 “唇角晕开了。”沈彻道。 不知为何,纪澄忽然想起重阳夜宴那日,她用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