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里长大,最擅长的就是蛰伏与等待,对他来说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前十五年未曾相见过的兄妹,一上来就抱头嗷嗷痛哭着相识,那才叫奇怪。 现在这样就好,兄妹之间一步步熟悉融洽亲近起来,最自然不过。 他原来还当小丫头年纪小才淘气,现在却觉得,她简直是个小人精,比起自诩为聪明人的程智,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以及心胸,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她那番话不光是震住了程智,就连他也觉得掷地有声! 谢羽抱拳求他:“大哥可千万别跟娘告状,娘本来就不开心,要是让她知道我跑出去闯祸,还骂了三哥,她会更不开心的,要是觉得我胡闹,生起气来就不好了。”别的事情上可以胡闹,但是以谢弦对程智宽容的态度,谢羽觉得还是不要暴露这件事情的好。 程卓失笑:“难得还有让你怕的事情。” 兄妹俩猜测谢弦的心情,却不知此刻谢弦正坐在谢府正厅,神色真的有些不太好。 谢羽前脚往程府去了,后脚苗家请的媒人就上了门。 那媒婆乃是京中出了名的官媒,又听说苗胜是皇帝的心腹臣子,且苗家出手十分大方,便兴兴头头接了这桩亲事,跑到谢家来提亲。 谢弦回来也没多久,没想到竟然有媒婆上门。不过她想起两个儿子的亲事,到底还是出来迎客,下人奉茶上来,那婆子只东拉西扯的问起府上公子小姐,又夸苗胜之子年轻有为,仪表堂堂,父亲仕途坦荡,将来儿子有人扶持,也差不了。 媒婆夸人,总是以世俗的眼光,从身份家世夸到才貌,半句没提苗明远脾气秉性志向,殊不知谢弦自己对出身不甚在意,对仕途前程更不热衷,半点也没觉得苗明远是个好女婿的人选。 那婆子夸的口都干了,还看不到谢弦半个笑脸,禁不住有些泄气:“听说府上千金乃是难得的闺中淑媛,能否请出来让老婆子见上一见。”等她回去,总要向苗家复命的。 谢弦早就不耐烦这婆子的聒噪了,当下冷冷道:“她不在府里,出门去了。”原本是一句托词,她是直接被人从房里请来前厅的,还没来得及问谢羽行踪,只当她去蒋府吃酒还未回来,哪知道话音才落,谢羽就同程卓回来了。 谢羽才进了前厅,见到谢弦神色不展,立刻便笑眯眯往她身边偎了过去:“娘,我回来了。半道上碰上大哥,他送我回来的。”她也知道此刻最能让谢弦开心的便是向她展示兄妹关系融洽。 谢弦道:“卓儿坐。” 媒婆的目光在程卓与谢羽面上扫过,立刻便夸道:“这位便是令千金了吧?老婆子做过多少家的媒,还真没见过这么般配的。” 谢羽傻呼呼看着这婆子满嘴抹蜜的夸她,险些让她以为婆子口中的那位“令千金”不是自己,她小声问谢弦:“娘,这婆子……说的是谁啊?” 谢弦见她这副迷糊的蠢样子,总算勾出了一丝笑意:“除了你还有谁?” 谢羽立刻以看“癔症病人”的目光扫了婆子一眼:“娘,我回房去换件衣服,你跟大哥先坐着吧。” 等到谢羽离开之后,那婆子还不住口的夸谢羽知书达礼,谢弦深知肚明,这婆子还当谢羽害羞回避了,却不知她家闺女脑子里根本没有“矜持”那根弦,她大约只是觉得陪着个犯癔症的婆子耗时间不值而已。 媒婆说得天花乱坠,最后再探听谢弦的口风,她以“兄长尚未成婚,女儿年幼,不准备将她留在长安”为由拒绝了。 她去苗家回话,苗老太太还拉着她问了半日,听得谢羽生的极好,但是谢弦不同意,便开口抱怨:“我们家还没嫌弃她一个抛头露面的女人不会教女儿,娶回家来还得费心教导,她倒先拒绝了我们家。” 谢弦在大魏是个另类,一方面有些女人觉得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是更多的高门贵妇因为她太高不可攀,做的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想象,总是臆测她婚姻不如意,臆测她因为不能全面掌握后院女人的女红厨艺,管家理事的本领而拿她当做女人强出头的悲剧例子,来教导自家闺中的女儿。 只因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谢弦做到了,因此她们便要不停的去攻击她的行为,恨不得将她从头挑剔到脚。当年的程老夫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