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一般,皮肤白皙、眉眼清秀,额头上还长着几个青春痘——他此时只有十五岁。小舅舅和母亲长得很像,两姐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上一世,她二十多岁小舅舅就去世了——可此刻却死而复生、健康而红润的站在她面前。冯笑笑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发软。 裴西临一见到她就哇的哭了,“姐,姐夫真的没了?” 冯笑笑心想,连最熟悉她的小舅舅都以为她是裴月珍,自己这么躲在母亲的皮囊里,怕是没有人能看得出破绽了。 见到死而复生的小舅舅她又惊又喜,虽然他还在哭鼻子,也一点也不帅,可他却如此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抱住裴西临,他只和自己差不多高。 “别哭,你姐夫是为人民牺牲的。” 裴西临显然没想到二姐这么冷静,眼泪唰的又缩了回去,努力装出一脸坚毅的表情。“姐,别怕,姐夫没了还有我,以后我保护你。” 冯笑笑会心的笑了,她从小没有父亲,小舅舅就是她的“爸爸”,母亲裴月珍忙店里生意的时候,是小舅舅接送她上学,请她吃零食,教她打画片儿和游戏机,有男同学欺负她的时候,是小舅舅挽起袖子,把男同学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 “别怕,有你舅在!”那是那时小舅舅经常对自己说的口头禅,只是她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过。 冯笑笑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在父亲冯建业的追悼会上,两行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小舅舅,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烈士的后代会是什么心情,想到奇葩说有一期,拯救人类的伟大烈士的后代 ☆、第3章 过年 (1984年2月) 追悼会两周后就是除夕,街坊四邻都贴上了红彤彤的春联和福字,唯有裴家门口贴着一对挽联,显得冷冷清清。 裴家人还住在纺织厂的筒子楼里,两室一厅共三十几个平方,厕所是十几户公用。房间四周刷着大白墙,地面是简简单单的水泥地。客厅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把条凳,两个房间各住着外公外婆和大舅裴东升一家人,小舅裴西临晚上在客厅睡,一家人住得十分拥挤。 除夕夜的八仙桌上,一家人围坐着。年夜饭显得有些寒酸——两盘猪肉饺子,一碗排骨炖豌豆,好几盘绿油油的蔬菜,一大盆白面馒头——冯笑笑心想,在这个年代,这恐怕已经是一顿奢侈的晚饭了。 可一家人都不动筷子,显得心事重重。 大舅裴东升率先打破沉默: “二妹,建业走了,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裴东升今年二十五岁,在纺织厂已经工作了七八年,是个老员工了。 在七八十年代,纺织厂曾是宁城数一数二的好单位,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有三四十块,宁城所有的中学毕业生都拼命挤进去工作。 “还能怎么办?继续开店做生意呗。”刚回到1984年没多久,她还没有计划过未来。 “你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不要了跟哥说,我在医院有熟人,管他是不是烈士后代……” 大舅妈任慧瞪了裴东升一眼,显然他不该在年夜饭提起这个“犯忌讳”的话题。 任慧是裴东升的老婆,是个外地媳妇儿,自从嫁到裴家就一直没有工作,半年前生了孩子在家喂奶,此时正抱着一个半岁多的男婴坐在他身边。 冯笑笑只是隐约记得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她在表哥三四岁时候就和大舅离了婚,从此再也没和裴家人联系过,算起来已然二十多年没见过。 “为什么不要!”冯笑笑被大舅的言论吓到了。 “你才刚二十岁,人生刚刚开始,有个拖油瓶你还怎么改嫁。现在月份还不大,等月份大了就来不及了。” 外婆也在一旁帮腔道:“月珍,你这么年轻漂亮,还有大把的路可以走。可不能就这么想不开一辈子守寡啊。”言下之意,趁着年轻改嫁,孩子能不要最好别要,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 冯笑笑这才意识到,她这个烈士遗腹子并不是理所应当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曾有过这么多人阻挠过自己的出生。 从冯笑笑变成裴月珍的那一刻起,她就深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许就装着母亲裴月珍的灵魂,而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和母亲换回来,做回她的冯笑笑——因此她没有选择,必须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可无论是三十二年前的母亲,还是她的外婆和大舅,却也许有过另一种想法: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嫁人不到两年就守了寡,她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葬送自己的一生?一边是单亲妈妈的艰难人生,一边是充满选择的光明未来,每一个利己主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