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小太监备了热茶、棋局,自己与自己博弈。 棋局,在帝王手里,是万里山河;在将帅手里,是沙场胜败;在谋士手里,是朝堂格局。 在他与萧错这种人手里,又是什么呢? 有时是沙场争锋,有时是亲手布下的一个迷阵,有时则是自落子就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不可更改的胜局。 这样的两个人对弈的话,又该是怎样的情形? 应该是很有意思、很有看头。 萧错是他不论站在哪个立场都要除掉的人,但是,他无法厌恶、轻视,即便是在那样深重的仇恨的前提下。 相信萧错亦如此。 男子一生,知己难求,势均力敌的对手比知己更难求。 能成为敌人的人,为人处世其实有着种种相似甚至相同之处。 不论最终谁胜谁败,萧错都是他此生最尊重的人之一。 或许,这是宿命。 一开始,他们便如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立于对峙的位置。 无从更改。 分出胜负那一日,于他们而言,都是真正的解脱。 ** 晚间宴席期间,笙歌燕舞,又有小有才名的闺秀逐个献艺,是很祥和喜乐的氛围。 只是,裴羽留意到,皇帝、韩国公、萧错甚至还有崔振,偶尔都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一个个的,都没闲情享受这等寻常男子趋之若鹜的消遣、乐趣。 裴羽与皇后、昭华长公主一样,因着夫君的反应,眉宇间有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崔俪娘、崔容娘始终是颓然、不耐的样子——再次着了张旭颜的道,崔夫人恨不得在宫里挖个地缝让她们钻进去,根本不允许她们四处走动,始终把两个人带在身边,整个下午,是在人迹罕至的湖边枯坐中过去的。到了晚间的筵席,更是不允许她们当众献艺与别人争风头。 窘迫、难堪、愤懑,种种情绪交织,不要说她们姐妹两个本就沉不住气,就算是再冷静的人站在她们这个位置,心里也一定是不得平宁。 乐声停,舞姬退下。 大殿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是在这时候,舞阳公主离席,走到皇帝、皇后、太后面前盈盈拜倒,继而道:“母后,儿臣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跟您讨个恩典。” “哦?你先说说看。”太后说着,却看向一旁的皇后。 皇后汗颜。她是舞阳公主的嫂嫂不假,也了解这个小姑子的大事小情,但是,她们之间并不熟稔,相见只是守着规矩礼数,待彼此始终都是淡淡的态度,维持着一种距离,近不了,也不会更远。 “儿臣……”舞阳公主扬起娟秀的小脸儿,望向太后,“儿臣对一个男子一见倾心,想请母后赐婚,成全儿臣。” “胡闹!”皇帝、皇后竟是异口同声的轻斥,神色很是复杂。 “皇兄、皇嫂,我此生只求你们这一件事。”舞阳公主磕头祈求,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依旧是仪态万方。 明晃晃地宫灯映照下,裴羽遥遥地望向皇帝、皇后。 皇帝不动声色,神色看不出丝毫端倪。 皇后唤着舞阳公主,却是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回事呢? 裴羽看不明白。 别人亦然。 舞阳公主向太后道:“儿臣想在这样的吉日,求母后给儿臣赐婚。” 太后又看了皇帝、皇后一眼,见两个人都只顾凝望着舞阳公主,只得接话:“那你说来听听,是哪一家的公子入了你的眼?要是八字匹配还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