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意识里,简让只是皇帝与她的人,是他们夫妻两个手里最为锋利的刀。 对简让下手,应该是对皇帝与她心存怨恨吧?或许是怨恨皇帝给了她及母族无上的荣宠,或许是怨恨皇帝对萧错、崔振过于器重,所以,想要除掉简让,让他们的耳目不再灵通。 而若将长平郡主作为前提的话,事情就更容易说通:长平郡主在萧错、崔振手里吃尽苦头,都是皇帝不理会长平安危的缘故,所以,简让成了幕后那个人报复皇帝的由头。 先伤了皇帝手里的人,之后便是崔毅,再往后,怕是就要轮到萧错了。 思及此,皇后想命人去提醒萧错,念头一起便打消。 没必要,萧错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萧府一直安稳如常,兴许是因为对方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到底,萧错留在京城的年月已久,方方面面可以做到算无遗漏。 这一点,崔振比较吃亏,他回京城为官的时间不长,家人又都与他性情做派迥异,他想在崔府筑起铜墙铁壁,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甚至于,皇帝让崔振与萧错联手查案这个损招,会引发崔振与亲人更大的分歧。 唉,那个人她不熟悉,但是不能否认,走到如今也实在是不容易。 遐思间,皇帝起身,“我回御书房了。” 皇后笑着颔首,起身为他披上大氅,送他到正殿门外。他白日回来,都是为着看看孩子,云斐刚出生时如此,如今对晗嫣亦如此。 皇后转回正殿,小宫女来禀:“江夏王府二小姐求见,这会儿在宫门外等着。” 皇后吩咐道:“请。” 师琳琅进到正殿,恭敬行礼之后,期期艾艾地道出自己的来意:“皇后娘娘,臣女大姐的事情,家父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先前郡主曾命人传口信回王府,家父曾询问世子,世子一概否认,说郡主一派胡言。臣女启程之际,家父一再叮嘱,到京城安顿下来,了解郡主的情形之后,定要写信如实告知,八百里加急送回王府。” 皇后一笑,“你想写信如实告知江夏王,是么?” 师琳琅道:“臣女是来请皇后娘娘示下,这样做的话,是否妥当。” “无妨。”皇后笑道,“便是你瞒下不提,自会有人如实告知江夏王。原原本本诉说便是,不需觉得为难。” 师琳琅行礼谢恩,“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皇后问道:“你大姐的病,你想不想为她好好儿医治?可需要本宫为你寻找良医?” 师琳琅略一思忖,婉言道:“郡主的病情,臣女已经知晓,想来神医再世也是无计可施。便是能恢复得神智如常,双手、右腿的伤也是无法痊愈。既如此,倒不如就让她这样过活,她也不至于整日里满心凄苦。” 是撒手不管的意思,由着长平郡主自生自灭,并且,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静。看起来,这姐妹两个也是毫无情分可言。皇后和声道:“既是如此,你看着办吧。有何为难之处,只管告诉本宫。” 师琳琅再度行礼谢恩。 ** 皇帝今日的决定,裴羽听说之后,不由失笑。 皇帝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不愿见到二虎相争的情形,就算终究不能避免,他也要从中斡旋,能拖一时是一时。 就拿她一个当家主母而言,如果最信任的两个丫鬟或管事私下里不睦,一个总想把另一个赶出府邸,她也会设法调停,以图二人相安无事。 军国大事与宅门里的小事分量相差悬殊,但是道理、人情都有相同之处。 她自然也能相见,萧错会因此不快得很,以为他今日回府定会黑着脸,可是没有。 萧错回到家中的时候,神色如常,到晚间单独面对着她和瑾瑜,也不见分毫的不快。 他说过了酉时,便会将公务放下,形式上做到不难,情绪上做到可是不易。 裴羽钦佩之余,忍不住问道:“你和崔四公子一起查案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真没往心里去?”有些事情,闷在心里不如说出来。 萧错则是温缓一笑,“皇上此举,是人之常情。当下生气,转头便可释然。”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