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急促地道:“是真的,县尊的奏本已经送出去了,我不知道奏本里具体写了什么,但代王府三传不到,这——”他小心地瞥了朱成钧一眼,“这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的。” 李蔚之选择上报也就有更充足的理由了。 “大爷真是——。”展见星皱了眉。 朱成锠本人高傲不愿出面,叫个管家到县衙走一趟也算应付差事,这下好,彻底给别人落下口实。 朱成钧忽然道:“不去别处了,我们回去。” 展见星看他:“九爷的意思是,去找大爷?” 朱成钧点头:“叫他把姚进忠找来,到了这个地步,姚进忠不敢再在大哥面前撒谎的,问他就行了。” 展见星便向龚皂隶道了谢,又在龚皂隶的恳求下保证绝不会将他供出来,然后一行三人匆匆跑回去代王府。 快进入府门时,朱成钧忽扭脸道:“你总看我干什么?有话就说。” 展见星路上确实已经看了他好几眼了,此时被发现,犹豫了一下,道:“九爷,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李蔚之胆子再突变,不会敢拿一件矫作的案子去打搅皇帝,不论他什么心思,这里面确实有一个失去田地的苦主。 朱成钧点了头:“对。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件事就复杂起来了。 她差不多已能确定李蔚之不怀好意,他的来势非常奇怪,她能觉出来,作为被告的代王府又怎能觉不出来?单纯的案子搅进了不单纯的外力,朱成锠就算原来愿意归还田地,现在也很可能憋住一口气跟李蔚之杠上,不肯丢这个面子了。 权力之争自然残酷,可是老妇无辜,她母子俩相依为命,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断不敢豁出命来告代王府。 “九爷,我觉得不管大爷和李县令怎么闹,田地还是该还给人家的。”她小声道。 这是正理,但展见星也觉得有点说不出口,朱成钧现在对她多好,她不傻,怎么不知道,这时候劝他这种话,就觉得好像跟他对着干一样。 但是,她又不能憋住不说。 眼下也许静好,然而她从未为代王府繁华舒适的生活所迷惑,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她不过一个小民而已。 小民与权贵,在立场上,他们天然相对。 她纠结这么多,朱成钧只给了她一句话:“还啊,我有四千亩,又不缺她二十亩。” “……”展见星的眼睛瞬间晶亮:“九爷,你说真的吗?!” 朱成钧道:“骗你干嘛,我们先不去见大哥,那个县令能找皇上,我也能找。我现在就去给皇伯父写信,告诉他从前的事我不知道,但现在小荣庄到了我手里,如果真侵占了别人的田,我愿意归还。” 展见星心内激荡,苦于不会说好话,憋半天憋到了纪善所里,脸都憋红了,才说出来一句:“九爷,你人真好。” 许异大力点头附和。 朱成钧没说话,只扬了扬下巴,由着两个伴读众星捧月般把他捧进了学堂里。楚翰林听见动静,从隔壁出来,奇怪地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成钧要写信,展见星就留在门外,跟楚翰林解释了一下,楚翰林听了,深觉欣慰:“九郎此举大善。” 朱成钧如今的学问写一封通篇大白话的信还是办得到的——除了字丑了些,一时写完,找了个信封装起,交给了楚翰林,由楚翰林找渠道尽快呈上去。 接下来就是要去找朱成锠了。 许异蠢蠢欲动地出主意:“九爷,我们不如不告诉他,叫他吃个大亏。” “你真蠢。”朱成钧木着脸对他道,“我已经给皇伯父写了信,等皇伯父的旨意下来,他一定会知道我瞒了他,他为此欺负我是小事,要是到皇伯父跟前说我的坏话,说我心眼不好,有意跟兄长内斗怎么办?说不定还把这事推我头上,说是我瞒着他才导致这个结果的。” 许异哑然:“呃,这——”他抓抓头,“九爷,你当我没说吧,我是有点笨,没想到这个。” 朱成钧却又哼笑一声,补了一句:“不过,谁说告诉他,他就不吃亏了。” 展见星与许异:“……” ——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