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去,没走几步,顶头和一行人碰上了,对面是四个人,巷子很窄,无法供这么多人同时通行,两边一时就有些顶住。 “咦,大娘,你们上哪去?” 孙氏见对方年纪虽都不大,衣着干净整齐,不像这附近住的淘小子们,恐怕有些身份,原已准备拉着儿子儿媳避让,听见这一声,不由一愣。 “大娘,是我呀!”秋果从朱成钧身后把脑袋挤出来。 代王府的人! 孙氏脸色大变,秋果来找她谈过一回,说主子愿意把地还给她,那时还没开堂,她根本不信有这种好事。 现在他居然又来了。李县尊被骂得门都不敢出了,这时候还来,岂不就是找她算账来的? 孙氏之前被李蔚之找到,在他的鼓动下口诉了状子已是耗尽了毕生的勇气,抱着豁出自己这条老命给才娶了媳妇的儿子留份家业的决心,到这时,再也撑不住了,把手里的包袱一撒,膝盖一软,就跪下来:“老婆子猪油蒙了心,得罪了贵人,一切都是老婆子的错——” “别,别,我们没那意思!”秋果忙窜出去,扶着孙氏不叫她把头磕下去。 “娘!”铁柱提着两个最大的包袱,又想去扶,又腾不出手,木讷的脸上现出急色,冲朱成钧道,“别抓我娘,我是家里的男人,有事找我。” 朱成钧没理他,他的目光在那个低着头一直没吭声的俊俏小媳妇身上。 “春英?” 他这一声一叫,把所有人的动作都暂时叫停了。秋果尤其张大了嘴巴——他当然认得春英,但上回来时没见着她,再没想到王府侍婢会和这么户人家有关系。 铁柱怔怔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的名字?” 本就在悄悄打量那小媳妇的展见星也惊了,她觉得那小媳妇的容貌与这陋巷实在不大相宜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又觉得她有点说不出来的眼熟,她正在脑子里寻觅何处见过,就听见朱成钧叫破了她的名字。 这小媳妇居然是张冀的妹妹春英。 打从张冀死后,春英就好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她会在这个当口,出现在这个地点,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九爷。”春英抱着包袱,慢慢屈下膝去行了礼。 两边人汇齐,回到了孙家租住的那个厢房里。 屋里不能同时容下这么多人,孙氏和铁柱便暂时被拦在了外面的院子里,房主妇人站在旁边,一边好奇地往里张望,一边向孙氏询问究竟。 孙氏也答不出什么来,心不在焉地应着,同时也紧张地不断往这边张望。 屋里,春英要跪下。 朱成钧摆了下手:“我不是大哥,不用。说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英便站着,干涩地开了口:“二月时,大爷从京里回来,说我大哥死了,让大奶奶给我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也算我们兄妹俩没白伺候一场。我就嫁给了铁柱。” 朱成钧道:“哦。他家可不算什么好人家。” 春英苦笑一声:“那有什么法子呢。大爷倒是当面吩咐了,大奶奶也答应得好好的,可大奶奶厌恶我,给我找了这么一户家无片瓦的人家,我也不能说不愿意。” 展见星和许异都同情地看向她,他们进府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春英是怎么被拖出去的,没想到她的噩运没有尽头,主母嫉心重,在她的终身上又重重踩了一脚。 春英感觉到了,向他们看过来一眼,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哪位是展伴读?” 她看出他们跟朱成钧出来,是他的伴读,但没打过交道,不认得谁是谁。 展见星出声:“我是。” 春英便向她屈膝:“展伴读,我哥哥的事——对不起你。” 张冀已用自己的性命付出了代价,展见星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摇头道:“过去了,算了。” 她倒是有别的问题想问:“春英姐姐,你哥哥被抓之前见过你,他可有和你说了什么?” 春英摇头:“没有,只说他可能不好了,叫我以后自己保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