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在拆布包。 外面的人微微跺脚:“爷,您回头再看。放心,我们常在马市上来往,您又不是不认得,还能蒙了您不成?” 里面的人不放心,到底还是拆开了一个布包,堆积的箭矢在暗夜里闪过一丝锐光,那人又用手指去试了试,才满意地直起了身,道:“不错——” “动手。” 七八丈外,有人低沉道出了两个字。 随着这一声,四下里陡然间跃出数十条悍然身影,向着驿馆后门直扑而去。 “什么人——!” “你们想干什么——?!” “快,快跑——啊!” 兵刃交击声划破了静夜长空,驿馆里有人惊醒,昏黄的灯盏三三两两地亮起来,等到驿丞提着盏灯笼跌撞跑来的时候,这里的搏斗已经结束了。 驿丞本来不敢上前,缩着半边身子藏在墙后,只见一地人仰马翻中,一支火把被点燃起来,照亮了一片方圆之地。同时也照出了,一张眉目英浓表情漠然的面孔。 马市与驿馆离得不远,驿丞认出了搅他清梦的这个领头者,顿时腿一软,扑通跪下,灯笼委顿在地:“王、王爷——卑下叩见王爷。” 朱成钧看他一眼,点了下头,便移开目光,去看他的护卫们抽出准备好的绳索捆人。 驿丞见他不是生气模样,也没要责问,胆子方大了些,爬起来,慢慢挨近:“王爷,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这些瓦剌人犯了事?——那几个又是什么人?” 他在发出了一连串疑问后,蓦然哑住,因为随着走近,他发现了被拆开的那个布包,看见了里面露出的密密麻麻的箭头,腿瞬间又是一软,又是想跪下去,又是惊得要跳起来:“这、这些人在交易弓箭?!” 朱成钧“嗯”了一声。 他没有过多解释,也用不着了,瓦剌使者,汉人行商,弓箭,根本是抓了个现行,还用解释什么? 驿丞的心就突突直跳了,忙道:“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杀头的罪——王爷,这事和卑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虽然住在这里,卑下只管个吃喝,别的都是官府老爷们的事。要是知道这些瓦剌人不安分,敢动这些心眼,卑下早奔去禀报王爷去了——” 就在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剖白一番的时候,驿馆里面另一些瓦剌使者也醒了,匆匆奔过来。 这些使者是被扣下来的,瓦剌去年得了甜头,今年来的人比去年一点也不少,于是又被扣下了一半,这一半虽然不能入京,在大同好吃好喝地呆着,怎么也比在草原上吹风好,于是就在驿馆里,等着同伴们受赏回来,再一道出关。 见几个使者已经被严严实实地捆好,嘴里也塞上了破袜子,醒来的使者们忙上前理论。 有几个会说汉话的嚷嚷的尤其大声,其中一个正说的起劲,又说要找皇帝陛下告御状,又威胁要回去告诉大王——瓦剌现下的首领,身上也有一个王位,正是朝廷封的。忽觉脖间一凉,一柄长剑直直点了过来。 “谁再说一个字,捆上,一起带走。” 正忙乎着的护卫们齐齐应声,声震夜空:“是!” 交易的地点毕竟发生在驿馆里,驿丞再觉得自己清白,也难免害怕,这时候要撇清兼将功折罪,忙忙上前,呵斥那些瓦剌人。 “皇上开天恩,允许你们来马市上交易,又许你们朝贡,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犯这个禁!有本事告去,看谁掉脑袋!” 这个场面毕竟没有一点辩驳的余地,瓦剌使者声调便渐低了下去。 待安静些后,朱成钧吩咐那驿丞:“叫人去通知府衙,调集人手来,把这里看牢了。” 驿丞被安排了差事,心倒定了些,忙答应了,转去吩咐杂役连夜跑腿。 朱成钧看着护卫把人捆好,赃物带上,便走了。 ** 这一通忙活,回到代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秋果就在门房里等着,迎出来:“爷,都逮住了?没伤着哪吧?快歇息一会,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