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肯把这个难题抛给皇帝。 ——当时高五正也是看穿了她的用意,才露出那副表情。 而仙草对紫芝说“皇上不会让我死”,却是真的。 谁知这句,更加提醒了紫芝:皇帝不会让仙草死,那么,只有她去赴死,才是皇帝的心意了。 当然,倘若没有昨夜跟仙草那一番对谈,或者紫芝也不会这么选择。 除去始作俑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对皇帝来说,许是最简单的破局方法。 “你好像,在抱怨朕,”赵踞微微扬首,眼神睥睨,“你觉着她不该死?” 仙草皱皱眉。 赵踞却挑唇冷笑,说道:“那你不如告诉朕,你想要朕怎么样?之前你问朕,若犯案的是宫内的贵人又当如何,朕是怎么回答你的,难道轮到了紫芝,朕就要偏袒,就要徇私枉法?她能有今日如此下场,已经是顾惜了她的体面了。” 仙草闭上双眼,才觉着眼底一片湿涩。 “你其实很清楚,”赵踞脸上的笑收起:“若不是她行凶在前,欺君在后,又怎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皇帝说的其实都对。 仙草其实也知道。 她哑口无言,看着面前的赵踞,最后终于说道:“是,我记住了。” 赵踞问:“你记住什么?” 仙草说道:“记住皇上的话了,皇上不会偏袒徇私,就算是贵人也好奴婢也好,都会一视同仁的依法处置,这很好。希望皇上以后也能一直如此。” 赵踞突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你……” 仙草却不等皇帝问出口,便垂头道:“奴婢告退。” 赵踞喝道:“你站住!” 第115章 赵踞喝命站住,仙草只得止步。 皇帝走到她身边,捏着她下颌令她抬起头来:“人家经过事情,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你倒好,胆子像是越发大了?” 仙草的目光无处可去,终于落在少年的脸上。 心里的伤还在沙沙地痛,先是罗红药,后是紫芝,连自诩无所不能的她,几乎也有些扛不住了。 略有些惘然地问:“皇上还有什么话吩咐吗?” 赵踞打量着她:“你好像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乾清宫的掌事女官,现在是要去哪里?” 仙草听了这一句,蓦地又想起高五说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强行把涌动的心潮按捺下去,半天,仙草终于说道:“请皇上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忘了分寸。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你……”赵踞喉头动了动:“你就给朕在这里站着伺候!” 她半垂着眼皮,温声道:“奴婢遵命。” 赵踞一愣,仿佛没料到仙草会如此乖顺。 皱眉看了她片刻,皇帝终于松手,转身重回到了长桌之后。 他翻看了两本折子,却有些莫名地心神不宁。 抬眸看一眼旁侧侍立之人,她却心无旁骛的,站立的姿势也很标准,连让他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 从紫芝自尽那日开始,仙草一连喝了两日的苦药。 她本想说自己没什么病,但太医却当作一件大事似的,每次送药还都是亲自捧了来,又特再给她诊脉。 看着太医无比凝重的脸色,仙草甚至怀疑雪茶是不是传错了话,把自己一时的身子不适说成了得了什么绝症之类的。 这日,众人在宝琳宫守制过后,吃了素斋,各自回宫休息。 路上,手中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冯采女格外的引人注目。 江水悠正跟颜珮儿一块儿走,看着冯绛狼狈的样子,便走到她跟前儿,温声道:“妹妹这是何苦,我已经跟太后跟太妃娘娘禀告过了,妹妹有伤在身,大可免除守制的规矩。” 冯绛站住脚,微微弓着身子,道:“多谢江昭容的好意,只不过我也想向着淑妃娘娘尽尽心罢了,免得晚上做梦,淑妃娘娘去怪我。”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何况近在咫尺的颜珮儿。 颜珮儿并未做声,仍是那样仪态万方的端庄。 江水悠却道:“妹妹,在宫内不要说这些会犯忌讳的话。” 冯绛道:“犯忌讳吗?我只知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江水悠见跟她话不投机,便微微一笑,对颜珮儿道:“妹妹身子弱,我先送你回富春宫吧。” 颜珮儿柔声道:“天气炎热,不劳姐姐,我自个儿回去就是了。” 冯绛在后面看着两人,冷笑说道:“江昭容真是识时务者,之前跟淑妃娘娘好的什么似的,现在淑妃娘娘没了,这么快又找了个闺中密友啊。” 江水悠回头笑道:“大家都是后宫姊妹,自然不必分出彼此,若是采女不嫌弃,也可以时常往我的平章宫内走动,大家亦可以自在地说些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