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进了卧房,顺手把门带上了。陶锦熙犹豫一下,打开门跟了进去。 夭夭爬到床上,一挥手把床帐放了下来,扯过被子,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陶锦熙和姐姐再亲密也不可能掀她的床帐和被子,他站在屋中,半晌,小心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跟我说说,让我帮你好不好?” 床帐内没有任何动静。 一连几天,夭夭都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要么蜷缩在床上,要么蜷缩在椅子上。 虽然对于陶锦熙和小竹来说,她这样不说不动是最平常的状态,可这次不同,两人都觉得玄都院的气氛无比压抑,好似暴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虽然风止树静,但总感觉下一刻就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第9章 又过了几日,陶锦熙从学堂回来,像往常一样先来看望姐姐,发现姐姐安静地坐在书房,见他进来,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姐姐!”陶锦熙欢喜地唤了一声,按照姐姐的手势把门关好,飞快地跑到她身边坐下,星目亮晶晶地望着夭夭。 夭夭摸了摸他的头。 她不知道除了父亲和苏梦雪,还有谁参与了那场落水谋杀,如果英王也有一份,甚至,如果连母亲都参与其中,那她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亲人了。眼前这个小小少年,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灼灼的身体里待多久,但她想趁着自己魂归地府前的一点点时间,尽量地把处境弄得好一些,这样灼灼回来的时候,不会像以前那样艰难,这个可爱又坚强的弟弟也能好过些。 陶锦熙很高兴姐姐又好了起来,他偏着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夭夭的指尖沾了茶水,开始在桌上写字。现在她的书房里也有了笔墨纸砚,是陶锦熙带给她的,可在纸上写字会留下痕迹,事后她还要把纸烧掉,反而引人怀疑,不如用茶水写,了无痕迹。 夭夭写道:“父亲的腿是与南疆大战时受伤断的吗?”她隐约记得,陶士铮参加过南疆大战,当时他是总旗。 陶锦熙神色一黯,“不是,是那年二叔纵马,马突然惊了,二叔从马上摔下来,父亲扑上去救二叔,二叔没事,父亲的腿却被惊马踩断了。” “那有没有太医来给父亲看过?”夭夭和灼灼熟悉后,曾经求父亲帮忙,请宫中太医来给陶士铮看伤。她当时以为太医束手无策,现在看来,可能父亲根本就没有跟太医院开口。 果然,陶锦熙摇了摇头,“二叔不过是工部主事,父亲也只是个总旗,太医是给皇亲国戚看病的,怎么会来咱们家?” 夭夭垂下眼眸,她觉得自己在父亲身边生活了十五年,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人。他平时完全是个慈爱的父亲,她话唠时说个不停,他从不打断她,只是耐心地听着;她有时候淘气摔坏了东西,他也只是纵容地一笑;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她觉得无论父亲在外面如何位高权重令人敬畏,在她的面前,就只是个疼爱女儿的慈父。 可就是这慈爱的父亲,竟然和苏梦雪一起害死了她。 夭夭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他给了她性命,现在,她已经把这条命还给他了。 从此,他再也不是父亲,只是苏阁老,苏照德。 “姐姐?”陶锦熙小心翼翼的呼唤,让夭夭回过神来。 她安抚地笑了笑,写道:“后天学堂休沐,咱们去东华街。” 陶锦熙惊讶地眨眨眼睛,“去东华街做什么?” “东华街有一位端木先生,乃是一位神医,我想请他为父亲治伤。” “端木神医!端木青!”陶锦熙震惊地睁大眼睛,随即眼中的神采就黯淡了下去,他沮丧地说道:“姐姐,端木神医看病条件极为苛刻,他不收财物,只要绝技。不管来人身份贵贱高低,没有惊世的绝技,他是不会看诊的。” 夭夭一笑,“我跟苏姑娘学过制香,她研究了几道失传的香方,教给了我。” “真的?!”陶锦熙不敢置信地跳了起来,“失传的?” 夭夭点点头,端木青并不限定什么绝技,只要她能制出失传已久的古香来,就能请他为父亲治腿。 陶锦熙又惊又喜,呆呆地盯着夭夭,突然道:“姐姐,你为什么……变聪明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