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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成州平 第90节




    他说:“你去忙吧,我挂电话了。”

    小松握着电话的手一顿,她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荡然无存,对着电话质问:“你在退缩么?”

    小松一向保持着稳定的情绪,她忽然语气严肃,蒋含光都有些吓到。他无辜地举起手,冲她用唇语说:“注意时间。”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在她面前一晃,提醒她登机时间。

    成州平听到小松的呼吸变得沉重,他一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吧,他就知道,她比他更要了解自己。

    这大半年他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清楚,他们的路会越走越远。

    他没有勇气放开她,也没有勇气挽留她。

    小松喝了口水,调整了呼吸,她静静说:“成州平,我会努力按时毕业回国的,你...有想对我说的话么?”

    成州平重新点上烟,他吸了口烟。

    也许是香烟给了他力量,又也许,是她格外用力的那一声“成州平”。

    他的语气恢复他们刚认识那时的果断冷静,“等你回国的时候,我接你回家。”

    小松在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家”。而这些年,她固执地认为,李长青牺牲和自己有关,为了惩罚自己,她惩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家。

    可是成州平,他如此懂她的缺失。

    她深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小松对着电话,用柔软的语气说:“成州平,说话要算话啊。”

    成州平说:“嗯,你回国的时候,发短信给我以前的手机号。”

    登机口已经在排队了,广播的通知声,似乎在催促他们快点结束通话。在这有些慌张的瞬间,“我爱你”这三个字,毫无预兆地跳到了小松的嗓子眼。

    在小松的家庭,从没有人说过这三个字。她也不是偶像剧的受众群体,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没听到过这三个字。

    人通过后天习得语言、行为、技能,但说“我爱你”,它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成州平忽然说:“我该挂电话了。”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有人在敲车门。

    一个拿着手电筒的男人站在货车旁边拍门,他手里的手电筒朝车窗照进去,成州平用手挡住手电筒的光,开了车门,问:“兄弟有事么?”

    对方关了手电筒,说,“你在车里干什么呢?”

    这人是车队的一个小主管,真名叫赖永生,平时人叫他三哥。

    成州平晃晃手机,“刚跟女人打完电话。”

    赖永生狐疑地看着他,“打电话非得跑车上?”

    一些司机有毒瘾,会偷偷跑到车上吸毒,最近川子说要整顿车队风气,赖永生晚上不定时来停车场检查货车。

    成州平从车上跳下来,边系裤带边跟赖永生说:“那肯定不能在宿舍打啊。”

    赖永生一下就知道他说的“打”,一语双关。他凶神恶煞地说,“车上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

    成州平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回去了。”

    离开赖永生视线的那瞬间,成州平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条短信跳出屏幕。

    短信来自小松,她发来的是一张照片,没有任何文字,但那张照片,诉说了所有。

    那是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

    成州平将照片保存在手机相册里,然后和往常一样,熟练地删除他们通话的痕迹。

    他回到宿舍,对床两个广西人正在连麦和人打游戏,他下铺的贵州小伙正躺在床上双目呆滞地看着手机。

    成州平去床头的桌子上倒水,他扫了眼贵州小伙的手机屏幕,屏幕里面是一个女主播。

    女主播穿着一件性感公主裙,背景是一个欧式装修的豪宅,明亮的灯光、豪华的背景,似梦似幻,贵州小伙看得如痴如醉。

    成州平问贵州小伙:“关注多久了?”

    小伙不好意思地说:“一个月。”

    成州平靠在桌子上,喝了口水问:“你喜欢这种的?”

    贵州小伙腼腆地说:“锋哥,我不是图她漂亮。我是觉得,她这么有钱,还这么善良,真的很难得。”

    成州平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女主播的豪宅是3d贴纸,没想到真有傻逼相信。他又问:“那你给她打赏么?”

    贵州小伙说:“嗯,我刚还给她送了两个游艇,现在我在她的榜一。”

    成州平不看这些,不过按照常识,能刷到榜一,砸了少说得有上万。

    成州平立刻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贵州小伙一个货车司机,一月工资到手不到四千,哪来的钱刷给主播?

    他说:“送这个贵么?”

    对方使劲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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