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不止,她方才在马车上重新给他换了一次药,那狰狞的伤口看得她全身发抖,至今仍在脑中挥散不去。又想起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刀疤,阿茶一时鼻酸得厉害,竟不敢想象他从前在战场上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眼眶又红了,眼泪不停打转,却强忍着不肯落下,凌珣看得心头又烫又酸,低声道:“我以后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不叫你担心。” 阿茶一怔:“真的?” 不喜欢看到她哭,哪怕她是为自己而哭,凌珣点头,粗糙温暖的大手轻抚她的脸颊,轻柔而郑重地答道:“真的。” 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看淡了生死,可经历过今日之事后,他却生出了畏死之心。 想到先前小姑娘埋在自己胸前嚎啕大哭,像个孩子般哄都哄不停的模样,凌珣心中酸涩,只觉得那年腹部连中三箭,性命垂危之际都没有这么难受。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都白发苍苍,年衰岁暮。”他又补了一句。 阿茶鼻尖更酸,眼睛却一下子弯了起来:“那,拉钩!” 看着终于破涕而笑,露出一脸孩子气的媳妇儿,凌珣也笑了:“好。” 他愿意陪她做任何幼稚的事情,只要她不再哭泣。 *** 做好约定好之后阿茶便扶着凌珣下了马车。 “豆子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伤口疼不疼?啊?还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些杀千刀的恶人,竟这般狠毒!瞧瞧这一身的血……” 说话的是崔氏,她叫方才的惊.变吓坏了,这会儿面色瞧着比凌珣还差,凌珣恐她情绪激动受不住,忙道:“姥姥,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您莫要担心,我真的没事。” 崔氏眼睛红肿,显然也是哭过。阮庭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头看向凌珣:“进屋歇着去吧,我叫人给你们准备热水。” 他神色淡淡的,眼神却是关切,凌珣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来报:“启禀王爷,泉州知府等人在外求见!” “见什么见!没点眼力见儿!”梅劭翻了个大白眼挥退那人,这才转身对凌珣道,“表哥好生歇着,外头的事儿我会处理。” “那,要不要再找个大夫来看看?”凌珣身上血迹斑斑,瞧着十分骇人,月牙忍不住问道。 “不必了,不过是寻常刀伤,有阿绍的药在,很快就会好。” 蔡国海也一脸忧心地张嘴欲说什么,凌珣没给他机会,说完这话便牵着阿茶回屋了。 一进屋阿茶就飞快地帮着他脱下了染血的外衣,凌珣失笑,问道:“讨厌血腥味?” “当然了,谁会喜欢呀。”阿茶皱皱鼻子,细细查看着他的身体,待确定他除了手臂没有伤到其他地方之后,才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就想到了一件事,“你身前这些血……” “说了不是我的,现在可放心了?”凌珣以为她仍在担心,摇摇头弯了一下唇角。 “那……你把他们杀了?” “留了几个活口。”楚昀之事还未有确切消息,凌珣便没说,省得她也心中挂念。 那就是杀人了。 阿茶低头,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发现,自己心里一片平静,真的再没了从前那种本能的惊惧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