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喜鹊犹豫着,还是说道,“晚上还是闹了一场。” “闹就让他去闹,”游氏站起来,双眼正巧对着窗户。躲在窗缝后偷看的谢小蛮不由一抖,见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松了口气,“那老东西的命还得留着,他一死,郎君就得丁忧,况且……”游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活人的名头也比死人好用。” “可是,娘子,”喜鹊忍不住道,“总是把来拜会的人挡在外头不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当初您也是预备着把他关在宅子里,没想着让人知道他的下落……” “谁叫那老东西不老实,府里竟然也还有下人愿意帮他递消息,”游氏恨恨地哼了一声,“既然被人知道了他在城隐居,我也只能顺水推舟,”她沉吟着,“左右他现在已经疯了,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让我再想想怎么处置他。”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这才吹了灯烛睡下了。谢小蛮轻手轻脚地从窗台上溜下来,感觉心跳得飞快。 同样是得知了不得了的秘密,这次带给她的冲击远比上次的盗窃案要大。儿媳囚禁公公,而且还下.毒.药试图弄疯他,来自于亲近之人的恶意,实在是世间最彻骨的寒凉。 现在看来,那老头在程府里孤立无援,虽然此前通过谋划让人知道了他在这座宅子里,但起到的作用仅限于此,反而逼得他不得不装疯卖傻。这是恶逆的大罪,事情一旦败露,势必会轰动全城。 既然知道了此事,谢小蛮也不会坐视不理。她不想将顾家卷进来,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对门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劳力嘛。 展还星一觉睡醒,总觉得窗户外面窸窸窣窣的有什么怪声。他披衣下床,打开窗户。已近卯时了,天边露出隐隐的微光,空荡荡的小院里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睡糊涂了? 一眼扫过窗台,他猛地怔住了。只见那里无缘无故多了一枚石头,石头下压着几张碎纸片。展还星拿起纸片,每张纸片上都是一个字,好像是从书上撕下来的。他皱着眉拼凑了半晌,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那碎纸片连起来竟然是一句话——程府有诡,程公危矣。 ☆、第20章 贰拾 把碎纸片放在展还星家的窗台后,谢小蛮也没忘记继续监视程府。 虽说她打算把程老头的事推给县衙,但一展还星可能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二他只是个捕头,想着手去查,也得有县尉同意。谢小蛮打定了主意,假如五天之后县衙那边还没有动静,自己就再潜进程府寻找证据。 她每日里趴在树上,看似悠闲,实则心焦。到了第五日上,谢小蛮已经要按捺不住了,就看到展还星一身公服,带着手下朝同福巷西头大步走去。 谢小蛮顿时激动了,只见那灰色的影子在树杈间一闪,踩住几座墙头上下纵跃,片刻间就落在了程府的院墙上。 不止是她,同福巷里,沿街吆喝的、在院子里纳凉的,凡是手头没什么事的百姓纷纷朝那座没挂着匾额的宅邸涌了过来。要不怎么说市井小民好看热闹,这公府差役持刀携棍的,说不得有大事要发生啊。 在众人纷乱的议论声中,展还星敲开了程府的大门。 门子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普通,只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到处乱转,一见展还星便堆起满脸的笑来:“哟,这位公差,您这是……” 展还星客客气气地道:“还请通报一声,某等奉明府之命,请贵府程公往县衙一趟,明府有要事相询。” 程府的院墙外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谢小蛮就躲在树杈后头,一听这话,心头就是一松。看来展还星已经知道程老头出事了,既然搬出了知县的名头,若程府不让程老头露面,至少得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那门子忙笑道:“这可不巧,我们家相公正病着,卧床静养多日,大夫说是不好挪动。” “原来如此,”展还星笑了笑,门子松了口气,以为他要知难而退的时候,他忽然上前一步,“明府之命,某不敢不从,程公既卧病在床,某便入府拜会,将明府交待之事告知程公,”他越说到后来,便离门子越近,高大的身形逼将过去,俊脸上虽挂着一抹笑,那门子却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只听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还请通报一声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