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来,莫不是哪家走丢的孩子? 女人的手脚极麻利,给小乞儿洗干净了脸,就开始扒他的衣服。破旧的葛布袍子摸上去粗糙又黏腻,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沾了什么脏东西,可是那灰扑扑的衣料一被脱下来,杜桐娘就愣住了。 咦?蹲在一旁的灰猫也瞪大了眼睛,她虽然不像杜桐娘一样熟知各种衣料,可是一看那鲜亮的色泽,这小乞儿贴身穿着的衣服,明显是富贵人家才有能力置办的。 看来自己不是捡了个乞丐,而是个走失儿童。 杜桐娘手里不停,把小男孩脱光了放进浴盆里,一边给他搓洗身上的污泥,一边唤来顾昭:“明日我带着这孩子去县衙一趟。” 顾昭一眼扫过放在凳子上的丝绸褂子,心中了然:“何不问问展大哥,县里近日有没有哪户人家丢了孩子的。” 展还星虽说早出晚归的经常不着家,到底和顾家是门对门的街坊。一来二去的,两家人就熟悉了起来,连顾昭对他的称呼也改了。 杜桐娘一听,觉得有道理。若这孩子是城里大户人家出身,早些把人送回去,也免得他爹娘挂心。她三下五除二把小男孩搓干净了,让顾昭看顾着他,擦了擦手就要出门去找展还星。谢小蛮忙跟上去,爪子还没抬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孩突然放声大哭:“猫猫,猫猫……” 呃,谢小蛮只好把爪子放了回去。那孩子立刻不哭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谢小蛮。 谢小蛮又抬起爪子,“哇!猫猫,猫猫……” 再放回去,屋里又陷入了安静。 抬起来,“猫猫!猫猫……” 啥情况?敢情这是个移动的人形报警器啊,报警声还是熊孩子的哭嚎。 因为谢小蛮一走开那小男孩就开始哭,她只好待在家里。顾昭拿布巾给小男孩擦身,还找了把梳子来把他打结的头发都梳通。两个孩子靠在一起,看模样年纪差不多,一个瑟缩着不说话,另一个也不以为忤,耐心又仔细地照顾着他。 嗯,谢小蛮忍不住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看去,还是自家的铲屎官最可爱。 不一会儿杜桐娘就回来了,顾昭站起来:“怎么样,桐姨?” 她摇了摇头:“没听说有哪家丢了孩子的,”纵是有,若人家没有报官,县衙也无从得知,“明日我还是带着这孩子走一趟。” 展还星怀疑这孩子是从外地拐卖过来的,本想过来看一眼,只是深更半夜的,他一个独身男子进寡妇家的门,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于是叮嘱杜桐娘把孩子领到县衙去,将这孩子的体貌特征登记在册,再做打算。 如果真是被拐卖的,那恐怕再难被找回去了。谢小蛮扭过头,被热水一熏,小男孩已经晕晕欲睡了起来。在这个交通不便,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幼小的孩童一旦被拐卖,面临的可能就是与家人的彻底失散。灰猫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怜悯,小男孩伸出的胖胖的小手打了个哈欠,杜桐娘给他掖好被脚,不一会儿他就睡熟了。 罢了,自己这操的是哪门子闲心,明日问一问他的姓名籍贯,既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就能送回去了。 只是谢小蛮没有料到,杜桐娘费尽心思逗了这孩子老半天,他一句话也不说。因为谢小蛮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就哭,杜桐娘只好把自家的猫也带去了县衙。衙役们早得了消息,展还星的副手,街坊们都唤作周小乙的半大小子走过来:“这就是捕头提到的孩子吧,”他弯下.身来牵小男孩的手,“小郎君,阿兄带你吃果子去好不好?” 小男孩瑟缩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揪住杜桐娘的衣摆,低着头不搭理他。周小乙闹了个没趣,杜桐娘只好笑道:“这孩子怕生,也不爱说话,我倒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那可难办了,”周小乙挠了挠头,“他若是一直不说话,还怎么给他找家人。” 杜桐娘也头疼的紧,若说这孩子是个哑巴,可是他哭的时候倒中气十足。其他时间就紧抿着嘴巴,不管杜桐娘问他什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跟没听到似的。 县衙里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走过路过的衙役书吏都忍不住打量那两人一猫,杜桐娘和周小乙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躲在她身后的小男孩面色发白,浑身好像都颤抖了起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