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因京城离下河村有些路途,秦春娇和刘氏便打算回去。 易峋陪着她们两个出来,要去雇车送她们回去。 但刘氏许久没有进京了,想在京里四处看看,便让易峋先回了医馆。 易峋虽有些不大放心,但京城毕竟天子脚下,没什么人敢在这儿滋事生非,也就答应了。 秦春娇陪着母亲在京城市集里闲逛,看着人来车往的热闹场景,倒也开心。 刘氏想买一匹细布料子,回去给自己和女儿裁几件小衣。她这两天看了,秦春娇的衣裳大多是易峋给置办的,但男人粗枝大叶,加上不好意思,肚兜鞋袜就少了很多。秦春娇常日忙着劳作,也顾不上,就凑合到了眼下。 天气渐渐热起来,这里面的衣裳也是要跟着换的。 秦春娇听母亲说了,便陪着她去了刘记布行。 这是京城顶大的一间布铺,杭绸苏绣松江布一应俱全,她如今手里有钱,娘想买衣服料子,当然要挑好的买。 在布铺里,刘氏看中了一匹白底蓝花的细棉布,轻柔软和还吸汗,做小衣是做合适不过的。但问了价钱,一尺竟要十文钱,她不禁咋舌,暗叹京里的东西真金贵。想说不买,秦春娇已经吩咐伙计给裁好包上了。 刘氏不免埋怨道:“这么贵的布料子,你也买。敢是仗着峋子宠你,你瞎糟蹋钱呢。给人当媳妇,就要会持家,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秦春娇甜甜一笑,说道:“娘啊,这钱是我自己赚的,没有花峋哥的,你就放心吧。再说了,你都苦了半辈子了,现如今女儿能赚钱养活你了,你就安心受用吧。” 刘氏听着也是一笑,女儿孝顺体贴,她当然高兴。她只是担心易峋嫌弃了春娇,让她女儿再吃她当年的亏。这些苦头,她是吃怕了。 两人才出了布铺,忽然一道尖利的嗓子响起:“这不是芸香吗?你怎么在这儿呢?” 听见芸香这个名字,秦春娇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去,就见一三十上下的妇人正站在不远处。 这妇人一张圆盘脸,穿着一件绿潞绸缎比甲,头上发髻溜光水滑,一伸手便是两个明晃晃的金马蹬戒指。 秦春娇认出她来,这妇人娘家姓李,本是相府里二夫人的陪房,后来配了人。她是内宅管家,她男人是相府的外宅管家,也算一号人物。 秦春娇在相府里时,是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和这李氏也有些交集,交情谈不上坏但也绝算不上好。 她本来不是很想再和相府里的人事挂上关系,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向那李氏笑着招呼道:“嫂子这是出来办事?在府里,你可是二太太的左膀右臂,二太太一刻没了你也不成的,竟然舍得放你出来。” 李氏喜欢听这样的奉承话,顿时笑的两只眼睛眯缝起来,说道:“芸香妹妹嘴还是那么甜,会说话。怪道当初老太太那么疼你,只可惜了……”话到这儿,她突然打住了,咳嗽了一声,又问道:“你现如今怎么样了?府里都说你跟了个暴脾气的莽夫,但我瞧着……你这还好啊。” 秦春娇含糊带了过去,笑道:“我想请嫂子吃杯茶,嫂子可有空闲?” 李氏是相府的二等内宅管家,也不稀罕这一杯茶两盘点心,但她料到这小妮子必定是有话要说,便点头答应下来:“成啊,那就劳妹子破费了。” 秦春娇笑着,将李氏请到了京城里一间有名的茶楼。 三人寻了个僻静地方坐下,秦春娇点了一壶龙井,一笼蟹粉蒸酥,一碟虾肉烧麦,便让李氏吃。 李氏见了她这手笔,倒也吓了一跳,这茶楼本就不是个便宜的地方,这两样点心又都是贵价货,即便是在府里,也是主子们吃剩才会赏下来。秦春娇竟然请她吃这个,难道是她发达了? 李氏将她打量了一番,看她穿戴平常,心里就嘀咕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刘氏,问这是何人。秦春娇说是她娘,她便点头暗道:有这样的娘,难拐生出这样姿色的女儿来。 秦春娇先不说事,只是不住奉承李氏,说什么能者多劳,又说二太太如何看重她。 李氏被她抹的满脸蜜,也飘飘然了,便胡言乱语起来:“还是妹子你识人,那王松家的,什么阿物!大字不识一个,账也算不清,上头也拿她当个人看待!” 这王松家的,是大夫人手下的人,也是相府内宅管家,同这李氏尿不到一壶里去。 秦春娇知道这些破事,也不想去提,看着李氏已经不清不楚了,便含笑说道:“我告诉嫂子一件事,保管让嫂子把那王松家的挤下去。” 李氏将信将疑,这小妮子已经不在相府了,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秦春娇樱唇轻勾,轻轻说道:“我那儿有茶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