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当即斥道:“胡说,那妖……她一个乡下妇人,哪儿来这样好的油?!” 云雀便说道:“是真的,芸香姐姐的相公,在乡下开了间油坊,自己榨的油。芸香姐姐炮制的头油,特特送给我的。” 老夫人听在耳里,眼眸微眯,说道:“那丫头,竟然有这份出息了?” 云雀含笑说道:“是,听说芸香姐姐的相公很是能干。” 老夫人唇角微弯,说道:“那孩子,也真是有福了。”说着,又看着手里的瓶子,喃喃道:“既然北地能产,又是想熟人做的,何必再劳师动众的往湖南运去。” 大夫人听出不好来,连忙说道:“老太太,这事儿还得谨慎为好。这来路不明的,只怕惹出祸来。” 老夫人眉头一拧,厉声呵斥道:“惹出祸来?!没你三天两头在府里折腾,也就没那么多祸了!我晓得你,嫌我管着你,又看我老了,所以想法子来摆布我。当初看我待芸香好,她又机灵,什么事儿都能想到头里去,你们就生出那个法子来,硬把她弄出去。如今我身边就剩了云雀一个,又想摆布她!等把我身边的人都弄的差不多了,就要来摆布我了!我告诉你,我一天没死,这府里还轮不到你来当家!” 大夫人连忙说道:“老太太说哪里话,儿媳也就是照章办事,听闻老太太房里有人偷盗,生恐出了家贼,这才慌忙来查。只是不曾想,原来是一场误会。” 老夫人冷笑着,忽然啐了她个满脸,指着她斥道:“你还嘴硬!不是你倒着耳朵四处打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来的什么误会?!你一个正三品诰命夫人,一天到晚的打听什么丫鬟的肚兜子、头上擦的油,不嫌寒掺的慌?!还不下去!” 大夫人被骂的脸红耳赤,又无话可说,只得告退,带着人手,铩羽而归。 她出门之际,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连绣鞋都掉了。 王松家的慌忙去扶,却被她甩开。 出得门外,大夫人只觉得日头刺的眼花,心口绞疼的厉害。想起芸香那张狐媚脸,她便恨得咬牙切齿。 王姨娘弄进家门来的好人,把一家子老少都迷的五迷三道。老夫人倒着耳朵听她的,连她的梅词也跟中邪似的迷上了她!这都出去了,还能把手伸到相府里来! 陶婆子竟然敢骗她,什么乡下的糙汉,三天就把她打死。她这不仅没有死,反而好像还活得十分滋润! 大夫人将两手交叠握在胸口,深吸了两口气,方才迈步向前走去。 在她外甥女嫁进苏家,生下长子之前,谁都别想靠近她的梅词! 老夫人看着大儿媳出门的身影,满眼复杂,她微微叹了口气,向云雀说道:“我有些乏了,你去把美人捶拿来,给我捶捶。” 云雀应声,进里屋去了。 老夫人斜倚在罗汉床上,揉着太阳穴,轻轻叹息着。 云雀耍的小聪明,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满大儿媳的做派,所以不曾说破。 到底,还是不如芸香那孩子沉稳。 之前,她十分中意芸香,虽是乡下出身,但模样好,性子和顺,聪明机灵,识大体,知轻重,就是她自己那些孙女们,也少有这样的品格。所以,苏梅词一张嘴想讨芸香,她就答应了。 她这大儿媳,是个眼皮子浅窄的女人,目光短浅的只能看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由着她去搓弄,谁知道会给大孙子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她就想着给他院子里放个妥帖的人,这辈子都能帮衬着他。 不想,这意思才出来,大儿媳就急慌慌的出了手,借口刁钻阴毒,连她自己也回护不得。 云雀取了美人捶出来,跪在下头,轻轻替老夫人敲着腿。 老夫人闭目养神,停了片刻,忽然说道:“茶油的事,改日叫你嫂子进来听吩咐。” 云雀连忙答应下来,垂下眼眸,掩饰住了里面的快意:芸香姐姐,我给你报仇了。 秦春娇不知道相府后宅里这场因自己的茶油而引发的风波,离麦子打场不远了,油菜籽也要立刻收下来,易峋和易嶟还要忙着油坊里的活计,一家子人忙的不可开交。 她的生意还是照常做着,只是每天早起要和娘、三姐一起把男人一天的饭都做出来。到了正午收摊的时候,还要把饭送到地头去。 等忙完了一整天的活,晚上全家人都疲惫不堪。 秦春娇趁着空隙,和易峋商量开铺子的事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