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氏回门的日子了。 依旧是陈长青骑着马,一辆马车载着刘氏,一道进了村子。 一同回来的,还有送嫁的易峋,和陈长青的养子陈德修。 车马进了村子,下河村人纷纷避让,都啧啧称奇:“这寡妇改嫁还回门的,真是头一回见!” 一行人回到家中,尚未进院,易峋便已扬声道:“春娇,我们回来了!” 秦春娇听见动静,慌忙从屋里迎了出来,果然见众人在门前下马下车。 她满心欢喜,上前拉住了刘氏的手,问长问短,和她一道进了屋。 到了堂上,众人落座,她到厨房端了茶点上来,倒没先跟易峋说话,却端了一盏茶给陈长青,甜甜一笑:“陈大人,往后我娘就托付你照顾了。” 陈长青瞧着眼前这女孩儿,笑容甜美,乖巧伶俐,心底里腾起了一阵暖意。他接过茶碗,却没有喝,开口莞尔道:“春娇,我和你娘都成亲了,你也该跟我喊爹了?” 这女孩儿怎么也不肯改口,总让陈长青有些不痛快。世间当人继父母的,大约都有这样的心情。 秦春娇微微有些忸怩,她知道到了这时候,自己该叫他父亲了,不然母亲那边也会为难。 但她心里总还是别扭,由于秦老二的缘故,父亲这个词儿在她心底里几乎等于梦魇。 刘氏起初面上挂着微笑,但看秦春娇迟迟没有动静,她眸色不由渐渐暗了下来。 难道,自己改嫁这件事,春娇她其实心里是有疙瘩的? 打从陈长青找来,女儿一直在撮合他们俩,以至于她以为,对于这桩亲事,女儿心里是绝对赞同的。 但,春娇她始终没有管陈长青喊一声爹,是不是她只是一心的为自己好,而她却并不太情愿? 这孩子,对自己看重的人,总是体贴过头,却会委屈了自己。 想到这儿,刘氏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她忍不住轻轻开口:“春娇,你咋还叫大人?你……” 话未说完,秦春娇已经小声的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轻的,仿佛小猫的叫声,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陈长青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他们,是一家人了。 他这才抿了一口茶,转而看向易峋,颔首说道:“你既要娶我女儿,也该喊我一声岳父了?” 易峋神色不改,心底却有几分憋闷。 放在女人们的眼里,这或许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他是男人,他很清楚男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这就是男人之间的较劲儿。 陈长青,摆明就是想压他一头。他的眼光里,带着一丝丝的得意。 刘氏作了他的妻子,春娇也成了他的女儿,那自己理所当然就是他的晚辈。这本没有什么,但易峋却总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平白挤了进来,把人都占了去。 然而,再怎么不甘心,他也不会让秦春娇难堪。 敛下了眸子,他道了一声:“岳父大人。” 听听这声音,不情不愿的,但他总是低头了。 陈长青唇边微微一扯,扬起了一抹那母女俩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总算是服软听话了。他就是要叫这小子知道,春娇从今往后是他的女儿了,别以为她没有娘家,娶了她就可以胡作非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