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这是病了吗?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 眼看着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戴珠冠、风光无限出嫁的公主,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为何自己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剜下去一块肉,那样疼,仿佛连呼进一口气儿都疼得要命。 怕是要死了吧。 公主出嫁了,也许自己的任务也到头了,所以该走了? 恍惚中,仿佛有人来了,那人坐在床边拿着冰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自己额头上面,接着又用小勺子给自己喂水。 她仿佛很小心,还不时拿帕子在自己唇边擦拭。 杨氏觉得自己像是活在梦里,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样面熟? 她不是侍候自己的老嬷嬷,她身上有着好闻的清新的味道,她动作极为轻巧,不似老嬷嬷那般粗重生硬。 她? 难道是公主?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你好生养着,公主嫁过去,一切都好。我已叫人问过了,讷尔杜如今只把公主捧在手心里,两人如胶似漆,等九日回门时,公主就会回宫来看你,你不用担心。” 这声音不是公主。 杨氏努力睁大眼睛,依稀辨清,她万分惊恐:“昭妃娘娘。” 侍候在杨氏床前的,正是昭妃。 “好生养着,原想把你接到我宫里去,可是……那样反而动静太大,不如我搬来就近照顾,又方便又不惊动旁人。”东珠又为杨氏换了一块帕子。 “这怎么使得?”杨氏一阵急喘,“这不折煞奴婢了?” “您忘记当日东珠与公主的约定了?如今您只把我当成公主,我不过是替她尽尽孝心。”东珠端起桌上的药碗,“你要赶紧好过来,不然公主在外面,也难心安。” 这一句,倒比别的都管用。 杨氏老老实实地喝起药来。 这药极苦,东珠立即拿了一杯淡澄澄微有些泛黄色的水来给杨氏漱口。 “这是这一季上好的槐花蜂蜜。”东珠说。 谁知杨氏突然面色大变,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把刚服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怎么?你喝不惯这个?”东珠又从桌上的果子盘里捡了一枚蜜饯青梅塞给杨氏,“那就吃这个吧。” 杨氏一面咀嚼着酸酸甜甜的梅子,一面偷偷打量东珠,见她面色如常并无他意,这才放下心来,许是那药里有安神的作用,很快,杨氏便睡了过去。 东珠这时才得以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想不到在外表庄严华美的咸安宫里还有这样一个低矮憋屈的房子。那窗棂上的漆都掉了渣子,窗户纸也有些残破,屋里的家具虽然收拾得还算干净,但看得出来都是用旧了的。 特别是那顶帐子,已然洗得发白,有两处显然是破了洞,又被织补好的。 这房子以及这陈设,连承乾宫里春茵她们住得都不如。 杨氏,毕竟是替先皇生育过皇女的。 东珠只觉得替她心酸。 “娘娘,咱们今晚真的要在此地住下吗?”春茵噘着嘴,有些不情愿。 “不是我们,是我自己。”东珠笑了笑,“你回去吧,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你明儿一早正好把早饭端来。” “那怎么成?留娘娘在这里侍候一个病人,奴婢回去躲清闲吗?”春茵见东珠这样说了,反而高兴起来,她在水里拧了帕子,将床边的一张小榻收拾出来,“奴婢在这里躺一宿,晚间若是她渴了饿了,奴婢也好照应,这外间的罗汉床,奴婢垫了褥子,整理干净了,娘娘要是非要留下,就睡在那里吧,省得在这屋里再过上病气儿。” 东珠见她如此嘱咐,心中十分安慰,又有些感慨。 春茵果然如同稚子一般,只要不同自己分开,是简是贵,都是乐意的,如此看来自己偏疼她一些还是对的。 “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透透气儿。”东珠起身向外走去。 “娘娘。”春茵一脚站在屋里,一脚站在门外,十分两难。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