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宁愿不再睁开眼睛。 “好了,既醒着,就快些起来!”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 这温度,这力度,这声音,这气息,还能是旁人吗? 东珠睁开眼睛看到费扬古,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你不是不管我的死活吗?当日若不是你去报信,我怎么可能重新回到宫里!又怎么可能有今日之苦?”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与我算旧账?”费扬古将手中包袱放下,“赶紧换上。” 东珠打开一看原是件侍卫服,她怔怔地盯着费扬古:“你要带我走?” “是!”费扬古点了点头。 “可是真的?”东珠满心疑惑。 “我何曾骗过你?”费扬古眸中含怒。 “你骗我一次,已令我心碎神伤,你若再骗我一次,我必灰飞烟灭。”东珠失神地喃喃自语。 费扬古叹了口气,一把将她从榻上拉起:“好了好了,快别感伤了,等到了外面,有的是时间让你感伤,快点换衣服吧。” “你给我换。”东珠泪眼朦胧。 费扬古本想就此松手,可是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再看东珠玉颜憔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来这些日子又清减了许多,于是只得帮她更衣。所幸她身形纤细,所以只需除去外面的旗袍、底裙,留着中衣直接套上侍卫服也就是。甚是麻利地帮她系好最后一枚扣子:“好了,走吧。” 推开房门,看到宁香正躺在地上。“宁香!你把她怎么了?”刚刚事发突然也来不及细想费扬古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现在看到宁香不省人事,东珠立即心惊胆寒。 “详细的事情你不必多问,这小宫女自当没事,只是稍稍吃了些苦头,有了这苦头,明早事发,她也能少些干系。” 说罢,费扬古揽住东珠一跃而下,竟然直接从阁楼落到悬空中的山石上,院子里幽黑一片寂静极了,东珠心慌得厉害,头也越发地昏沉。 “闭上眼睛。”他说。 东珠乖巧地闭上眼睛,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由着他带着自己经山墙石苑出了院子。费扬古揽着东珠从宫正司西角门绕出一路往北,不多时便来到了宫苑最北面由东往西的甬道上,东珠知道,这是离西北门最近的一条路。 “要走西北门出宫?”东珠疑惑。 “是。”费扬古说,“只是此时还不到出宫时间,我虽有令牌,也不好贸然带你犯险。” 谈话间,不远处传来靴子踏在路上发出的声响,正是巡夜的侍卫走过来,费扬古赶紧拉着东珠闪进高墙内的一排低矮小房内。“这是当年伶人们入宫侍宴更衣上妆之所,大清开国早已废除了伶人入宫侍宴的惯例,所以这房子便废弃了,也自是无人看管。我们在此稍候片刻,再有半炷香的时间,等去西山取水的水车过来,我们就可出宫了。” 见东珠秀眉微蹙,费扬古便好生安慰:“放心吧,一切都已准备好。” 又见东珠面色苍白如纸,费扬古便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摸出一枚参片塞入她口中。“先含着,提着气,缓一缓。” “出宫以后,你是什么打算,把我藏起来,还是与我一同远走高飞?”东珠拉住费扬古的袖子。 “一同走。”费扬古压低声音。 “真的?”东珠注视着费扬古。 费扬古点了点头。 “你的心愿呢?就此终结?要知道,你放弃的可是你一生的机会。”东珠说。 费扬古:“虽然放弃,但却可以成就你的心愿。” 东珠很是意外:“如今,你终究还是从了我。” 费扬古:“我知道那两丸药一定不是普通的安眠之药,看到你在殿上吞了那药,我便知道我错了。收起一切争强好胜之心,为人子、为人弟,我可能有亏,但是在这天地间为一男子,我不可再对不住你的心。” 东珠:“你,真的怕我死?” “很怕。”费扬古将东珠的手攥得很紧。 “如此,也值了。”东珠笑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