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春禧,四品司寝女官夏福、冬盈,以及清茶房、糕点房的五品管事姑姑们,然后便是六局二十四司的尚宫、掌宫、女史等人,再者就是各宫一、二、三等宫女。 从宫正司大堂到宫正门,黑压压站满了人。 齐宫正亲自宣读结案疏,结案疏字句严整简洁,观者中不论后妃宫女皆听得明明白白。 很多人不知是被这样的气氛吓到了,还是因为接下来要亲自观看皇妃受刑而胆怯,总之人群中竟然传出连成一片的小声的抽泣声。特别是当大家听到那句“今判承乾宫昭妃钮祜禄氏贴加官之刑”,有人立即哭出声来。却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承乾宫宫女六人、太监两人,此八人杖刑三十,终生入辛者库为奴”。 东珠听到此处,不禁抽动了嘴角,当她最初听到杖刑两字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很害怕,因为曾有前朝宫妃犯错,近身服侍的宫人全部杖毙的先例。还好,杖刑三十,虽然很重,但是只要太医能够全力医治,这命总算是保下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齐佳裕德又说:“皇后娘娘,请亲自查看受刑之人验明身份。” 皇后并没多言,只是派人拿了一件衣裳过来,东珠看了不禁呆了。 众人都不明白,仁妃却认得,那是一件蓝底粉边山水牡丹的旗袍,蓝底上衬着大朵的粉色牡丹,花样淡雅而清丽,加之蓝色与粉色配在一起当真是美极了。 “入宫前最后一次的女儿节上,你就穿过这样一件衣裳。当时我看了也甚是喜欢,便派人寻了同样的料子也做了一件,本想着什么时候若你再穿了那件衣裳,我便也穿了来凑个热闹。” “如今怕是再没机会了。”皇后说着,眼睛已经湿润了,“东珠,你别恨我,也别恨皇上,这是宫规,我们都得遵从。” 皇后话音未说完,已是潸然泪下。 仁妃也忍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皇后又亲自将那件衣服给东珠穿上。 东珠叹了口气:“我走了,你以后再不用想着跟我比了,但凡把你要强之心放一放,也多少自在些吧。” 皇后紧抿着唇,力求不让自己再失态。 “皇后娘娘,这人,您可是看清了。”齐宫正又问。 皇后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如此,行刑!” 东珠躺在木台之上,手脚被人用带子紧紧缚住,接着便开始有人拿了桑皮纸在盆中浸了清水敷在她的脸上。 第一张贴上,很清凉,东珠甚至觉得很痛快,像一个在烈日炎炎的荒漠中行走了多日的人终于可以浸身在清水之中,那感觉很好。 第二张贴上,便不那么凉爽了,呼吸仿佛有些受阻,东珠知道这个时候要调整气息,不能挣扎,不能频繁地吸气,否则只会更加难受。 第三张贴上,好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脑子开始迷糊,意识也有些不清了。 第四张贴上,心好疼、好疼,跳得也越发慢了,仿佛要停下来再也不工作了。 第五张再贴上,她忍不住了,想要大口吸气,可这个时候,却什么也吸不到了。 退了朝,康熙回到乾清宫,发现宫中的宫女们都很是小心翼翼,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惧怕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哀伤,他问了几个人发生了什么事,可都没有人敢回他,只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进朝。”皇上刚刚念到这个名字,李进朝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说。不许隐瞒。”皇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回皇上的话,奴才们才刚从宫正司回来,昭妃娘娘已经殁了。” 就像头顶炸了一个轰雷,康熙腾地站了起来:“为什么?难道遏必隆他们没有到皇玛嬷跟前求情?不是说他们会来求情的吗?怎么会这样?” “皇上。” 康熙战栗着,他不敢相信,瞬间反应过来便拔腿就往外跑。李进朝与顾问行连同春禧等人全都跪了下来劝阻。 “皇上,如今这人,已不在宫正司了。” “什么?”皇上的脑子木木的,身子软软的,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昭妃的遗体在宫正司查验之后,经过简单的小殓,便由一乘吉祥轿悄悄抬出了皇宫,在景山脚下吉祥所观德殿内停放。 “果然沉得住气。”太皇太后听到回报之后,便说了这样一句。 “太皇太后这是赞谁?是说遏必隆他们?”苏麻喇姑接了一句。 “遏必隆、皇后、齐佳裕德,都沉得住气,唯独咱们的皇上,遇事还是欠了火候。”太皇太后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