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越会仰赖这样的正能量。这几个月以来,谭相唯以为自己又一次变得刀枪不入了,可是此刻,他竟是控制不了自己心中的源源不绝冒出的委屈和慌张,害怕自己的一生就要无意义的结束在今晚了,之前的决心早已被侵蚀的千疮百孔。 那个晚上,就着一团不曾熄灭的火堆,谭相唯将自己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个刚刚相识的陌生人。 邵之禹并未变得不耐烦,安安静静的聆听着。谭相唯彷彿是要将自己从小到大的苦楚都发洩出来,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邵之禹看见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时,也并未拆穿。他将谭相唯揽进怀里,静静的安抚了一阵子。 谭相唯也终于得以暂时闭眼休息。 然而时间终究还是到了。 几百人排着队进场,每一个战队分成的三批人都从不同的入口进入。 谭相唯紧紧攥着匕首的指骨用力的发白。 里头果然如邵之禹所形容的一般,漆黑一片,唯一的照明只有发给他们一人一盏的蜡烛。 由于谭相唯仅仅到最后才会派上用场,此时此刻他能做的,便只有沉默的、煎熬的等待着结果。他靠着墙盘腿而坐,耳边任何声响都被无限倍放大,包括怪物骇人的嘶吼、人们在被吞食前绝望而凄惨的叫声、狂乱的脚步声,他甚至觉得,就连鲜血喷涌而出的流动声都清晰可闻。 他就这么坐在原地,看着蜡烛越来越短,周围越来越安静,只剩下小小的一截,几乎就要烧尽。 他抬眸望着夜幕,高耸的墙壁将天空框成了一个小小的正方形,依稀能看见几颗星星彷彿在对他眨着眼,嘲笑着他的处境。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看见了在那方夜空中盘旋的小小的身影,月亮从乌云后探出了点头,谭相唯也因此看清楚了,那是一隻白鸽。 自由的飞翔着的鸽子。 忽然间,方才仍紧咬不放的恐惧便消散了那么一点,望着那样自在的影子,他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然后,他的前方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急促的脚步声。谭相唯倏的直视着声音来源,不着痕跡的将匕首抽了出来,刀尖蓄势待发。 就在蜡烛彻底熄灭之前,邵之禹温和的面庞便踏入了火光范围内,脸上沾着些血跡,似乎受了点伤,左手牵着妹妹,右手牵着徐风。 妹妹正哭泣不止,徐风的脸色也极其难看,眼睛发红。他们几人皆是一身的血污,徐风看起来伤得最重,一定是在路上遇上了怪物的袭击,差点两人一起折了。 用不着问,一眼便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谭相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是能用来脆弱哭泣的时刻。 他站起了身,摸了摸那妹妹的头,接过邵之禹和徐风递过来的数字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小腿肚不住的打颤,然而他还是从邵之禹手中拿过了他那盏仍在燃烧的蜡烛,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谭相唯的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刻,所以迷宫的构造对他来说不是最大的挑战。 最大的挑战,是心理上草木皆兵的折磨,听着每一个细微的脚步声都会心跳骤然加速,看着横躺在路上的尸体以及一路的鲜血,几乎能让人陷入崩溃。 走了约莫十多分鐘,谭相唯发现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且几乎都是被啃得残破不堪,令人看一眼就犯噁心,光是那股血腥味就足够人作呕。 他不禁越发心惊胆跳,究竟是怎么样的怪物能造成这样的死伤? 想着想着,便茫然了起来。人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送死? 而设计出这种人间炼狱的人,又究竟是何居心? 选出菁英? 选出菁英,有必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吗? 杀戮难道是一种乐趣吗? 谭相唯越想,踏出的每一步变越是坚定,眼神也越发冷厉,一颗心越来越静。 冷不防,他感受到了空气的小小异动——就在他的身边。 他往旁一瞥,却没有想到,身侧竟是空无一物。并不是因为能见度过低而看花了,而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谭相唯长年训练下来的敏锐,绝无可能出错。 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一偏身体,下一刻便感觉到右肩传来了一阵鑽心刺骨的剧痛,不可置信的低头一看,有个东西狠狠捅穿了他的肩膀——而他却看不见。 谭相唯顿时明白了。 那个怪物,能够隐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