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快的,试图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和钟老爷子见上一面。 当然,理由并不仅止于此。 想来也轻松,如果不是他离开,起火的,大抵就不只是那辆车了。 ——陈昭显然也意识到了钟绍齐的叙述中,刻意避开的这一层意思。 手中筷子僵在原地,她突然觉得,自己下午扬手给出的那一巴掌,迟来的、震得手掌发麻,颤颤不能动弹。 钟绍齐倒是依然能像个局外人似的,平静地、小心略过所有会让她多想的细节,把一切都从容地告知与她。 “在那里当街闹事的,是油麻地社团老大青旭的人,紧跟上来的车,也是横冲直撞,完全没有安全驾驶的意思,那场车祸毫无意外是蓄意设计,应该还有人在我的车上提前动了手脚,所以相撞的一瞬间,尾箱就着了火,整个车门也自动反锁,完全没留下逃生的空间。” 那是记忆里,在火海中。 几乎是一瞬间就逼近的死亡气焰,灼烧到眼皮都难以睁开的热浪扑面而来。 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死在那样可笑的蓄意设计里。 或许,是因为那一天是某个女孩的生日。 他的求生欲望空前强烈,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赤手撞击着因热浪而开裂小小缺口的挡风玻璃,后背灼灼,咬牙切齿,直至—— “砰!” 最后竭尽力气的一下。 飞溅的玻璃,毫不留情地划伤他眉尾,不过一指之差,就能生生刺瞎他的右眼。 他就靠着这个活生生撞出来的口子爬出车去。 而后,在诸多救火队员的有意视而不见里,被两三个闯进火海里的黑衣保镖救走,家庭医生随即上车,在意识朦胧的当口,为他进行着简易的包扎。 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平生第一次,已经被包成个木乃伊,躺在病床上。 看看时间,已经是火灾以后,第三个月。 “我当时,”他斟酌着用词,“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办法接触外界,后来,又因为钟家的信息监控,加上宋致宁一直有意无意待在你身边,所以耽搁了跟你联系。” 他说的那样平静,仿佛在叙述旁人的故事。 陈昭却抬眼,看向他眉尾那条疤痕。藏在他的眼睛后头,依旧明晰而顽固,又不容分说地横亘其间,微微凸起,隐约可见缝合过的痕迹。 “……” 她试图用扶额的姿势掩饰住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泪意,却还是在开口说话的瞬间,被止不住的哽咽泄了底气。 “我一直很担心你,”她只能说,“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我知道……”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宁愿从始至终,没有在那个小巷遇见钟绍齐,没有追着钟同学跑,没有让钟同学,有一丝一毫,为她动过心。 这样,钟绍齐就能永远,永远是那个高不可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豪门贵子,是完美到让人不敢生半点遐想的钟家太子爷,在工作场合一丝不苟,在社交场上风度翩翩。 而不是在火海里濒死挣扎,不是破了相又丢了身份,不是…… 不是这样。 无言间,钟绍齐伸手,拨开她遮住双眼的手指,大拇指擦过她眼角,揩去汩汩泪意。 “这是我选的路,”他低声说,“昭昭,我只是在为我选的路负责,跟你没有关系。” ——“而且,”他顿了顿,“还有一段故事,我想讲给你听。” “嗯?” 他轻轻抚过她哭得涨红的脸颊。 “我被救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谁会在那个时候出手救人。” 后来才发现,那个安排救走他的人,竟然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妈——他的父亲钟礼扬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曾经真正的‘钟夫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