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老爷子一声冷嗤声将他思绪拉回。 “爷爷、”他答,话语毕恭毕敬。“必要时候,可以弃了菲儿,乱我政途者,不可留。” 一段话,分了四句说出来,且每一句都足够冷厉,老一辈的革命家在乎的是自己这一辈子拼劲权利换来的仕途。 在仕途与他人的性命与名誉面前,一切都可以被抛弃。 即便那个人事他的亲外甥。彭宇闻言,静默了数秒,而后点了点头,欲要转身离开,只听老爷子在身后继续冷声开口;“大是大非面前,没有个人情感,你要清楚,陆家与彭家之间的角逐不会停歇,陆槿言是很好,但终究她不够爱你。”“彭宇、她若爱你,尚且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但她做不到,你又何须在生死关头去手下留情?尘世之繁芜,人性之丑恶,爱恨之纠缠,今生前世,不过浮生一梦,梦尽缘散,是永恒不变的定律。”冷沉坚定的话语让欲要离去的彭宇顿住了脚步,此时,他思考的不是老爷子这句话是何意思,而是在想,陆家人是否也会如此挑拨离间陆槿言,她此时,会不会也在面对家族之间的险恶。 此时的他,本不该去想这些事情的,可出奇的,事情又倒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彭陆两家在政场上分崩离析,让她们二人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定,谁也不想抛弃家族,谁也不敢就此放弃生来的一切。最终,梦醒缘散,十几年过去了,在度回到人生起点,需要去做抉择,需要去做选择。 万幸的是,她们此时,不再是情侣关系,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他很庆幸。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你比肩而立站在船头的妻子,而并非一个站在对岸与你对峙的人,你与陆槿言之间,更像是周瑜与诸葛亮,同生在一个朝代,但只能容下一人。” 既生瑜何生亮,陆家站在高墙之上为何彭家也想上去,或者反过来说彭家站在墙头之上,为何陆家也会在上面。 彭宇跟陆槿言之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孽缘。 走到底,剩下的只是拿着枪指着对方的额头,谁心狠手辣谁才能活下去。 心慈手软的那个人必死无疑,只因她们之间,太过熟悉对方了。 在一起多年,摸透了对方所有的心理活动与情绪。 到了这种时候,赌的是整个家族的性命。 生在皇家,太多生不由己。 这夜,彭宇离开祖宅,前往自己在外别墅,路上,副官驱车,而坐在后座的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苒苒升起,但他未抽一口,反倒是视线落在窗外,周身传出孤寂苍凉的影子。 好似这路上的繁华的夜景暖黄的路灯,车内温暖的暖气都不足以让他柔化一些。 良久,男人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暗了一串号码,留在手机屏幕上,想拨出去,但最终也只是想了想而已。 这夜,总统府,陆槿言将新来的那只蝴蝶犬抱上了二楼卧室,让她躺在自己床上,而她,身着一身粉色丝绸睡衣,披散着头发落在肩头。 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又孤寂。 修长的指尖落在蝴蝶犬柔软的毛发上,一下一下落上去,缓缓抚摸着,动作看起来是如此漫不经心,却也是如此的沉重。 家族之间的战争,落在两个尚且还有感情的人身上,怎能不痛心疾首? 表面风平浪静,谁能想到他们内心是如何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或早或晚而已。 十几年之前尚且给自己做过心理建树,十几年之后,这一切似乎都要重头开始。 闭着眼睛睡觉的蝴蝶犬抬头撩了她一眼,陆槿言笑,伸手摸了摸它的下巴。 “你知不知道?把你送给我的那个人,在必要时候我可能会葬送他一生?蝴蝶啊!当只宠物多好,吃了睡睡了吃,哪里有人世间的这些纷纷扰扰,哪里会被这些情情爱爱都困扰,真是伤脑筋的很,为情字最难勘破。”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情情爱爱都是小事。这一些,陆槿言早就知晓了。 可能如何? 她此生,生在这个家族里,早已定好了命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