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宁伯府本想将这事瞒下来,却到底瞒不过去。流言四散后, 任谁见了他们家子弟都立即退避三尺,就连云英未嫁的姑娘们都减了几分好名声。 庆云侯周寿与长宁伯周彧一时间也想不出甚么好法子,只得咬牙切齿地将家里那些不成器的子孙都唤过来,盘问他们可有干甚么见不得人的事。不问不知道,这一盘问,竟是没有一人没在私底下干甚么勾当的。还有人只供出了小事, 大事不敢供,后来被揭开想要亡羊补牢也为时已晚。 忙于填补家中各处窟窿,给这群不肖子孙抹平事端的周寿与周彧自然少不得使银子。他们平日里过得豪奢, 家里库房哪来那么多银两?迫不得已,便只能先变卖几处铺面应一应急。至于田庄他们家却是不会动的,毕竟祖辈都是农人,对田地的执念已经刻在他们心里,有田地在手心里才能安稳些。 两人本想在卖铺面的时候仗着外戚的身份抬价,可听管事说,来买铺面的竟然是仁和长公主府。虽是辈分较高的外戚,可面对金枝玉叶时,周家怎么也得退避三分。于是,周寿和周彧也只得自认倒霉,反倒是降价将铺面卖了。 稍稍出手便得了几个铺面的仁和长公主暂时住了手,似笑非笑地将喜讯传进宫里。姑嫂几个便暂时将周家撂下了,专心商量这些铺面该如何经营。至于周家,半年折腾一回便够了,保管让他们一整年都过得不安生。 就在周家人忙着安抚内宅的时候,春闱终于张榜。王华的长子王守仁赫然在内,而后在殿试中被点为探花。他的才华早便引得李东阳与谢迁赞叹,自然不逊于前头的状元和榜眼。前三甲的卷子亦在伯仲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先后之分。 可谁让他答卷时在论述军政时太过慷慨激昂,不够中平稳重呢?虽有朱祐樘相护,但五位阁老讨论过后,均认为他太过年轻气盛,还是应稍作打磨。既然那两名举子的年纪都比他大些,便点他为探花郎。 王守仁高中探花,倒是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反观王华,难得畅快大笑,设宴广邀亲朋好友好生庆祝了一番。长子是他膝下才华最为出众的孩子,却也是最让他操心的。每每见他有“步入歧途”的危险,他便禁不住焦躁。如今终是眼见着他“走上正道”,他又如何能不欢喜雀跃呢? 李东阳与谢迁都并未去王家赴宴,而是私下写信恭贺了王华。写罢贺信,李东阳便去长子李兆先房中略坐了坐,看看他的病是不是好些了。李兆先高中解元后,便病了一段时日。好不容易病愈了,临到会试前却又倒下了。不过,这回痊愈后,瞧着反倒是精神许多。 李东阳见他一直拿着王守仁会试与殿试的卷子细瞧,笑道:“王伯安(王守仁字)这卷子作得不错,字里行间透着老道,唯有军政一事收不住笔,倒与他平日里的性情不太像。可惜你这回没有与他同场。” “伯安兄比我先行一步,我也不能太过落后才是。”李兆先道,“这阵子我已经觉得大好了,三年后必不会让爹失望。”最近天候转暖,他也恢复了每日出门散步的习惯。不仅身体越发轻快了,欣赏着融融春意,连胸怀也开阔许多。 “想来,这一场许是与你没有缘法。”李东阳摇摇首道,“你也别着急,尽力而为即可。有缘法自然能得中,若没有缘法便只等下一场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所愿的唯有儿女平安而已,而非一心想让儿子给自己挣得甚么脸面。 ************ 皇宫中,朱厚照也终于熬到了惩罚结束的这一日。时辰到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欢呼着蹦了起来,转身便要直奔东次间。可还没跑出几步,他便忽然停了下来,略有些迟疑地回头望了望那个小角落—— 不知怎地,只要想到这个小角落明日便会消失,他心里似乎还有点舍不得。这可是属于他的角落,只有他才能待在里头,弟弟妹妹都不许过来打扰他。虽说在里头背三百千和画图好像确实有些难熬,可熬过来后回头再想想,似乎也没有甚么。 于是,他对正要收拾角落的小太监道:“先留着,明日我还过来。”嗯,就过来一小会儿,他才不会在这里待满两个时辰呢!想过来的时候就来,想走的时候就走,这个小角落依然是专属于他的。 然而,朱厚照却没料到,他以后大概用不着这个小角落了。这天用过晚膳,娘哄睡了弟弟妹妹,便来书房哄他睡。其实他已经用不着娘哄了,也用不着娘讲睡前故事,但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