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他要为难的不是别人,而是宋王老爷子的嫡嫡亲,唯一的外孙女儿! 这就很了不得了啊。 换一个儿媳妇儿,宁王往死里欺负,也绝对不会如眼下这般叫人头疼的。 宁王一想到与宋王交好的宗室与他都带了几分阴阳怪气,其中安王王八羔子还频频对他发难,从前与自己交好的几家宗室却因上回自己小小的算计与自己越走越远,心里就气得不行。 他今日在朝中又挨了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废物点心!”“吃干饭的!”“养你不如养条狗!”的话都出来的,又将他手上掌着的宗室的权柄夺去交给了安王,如今眼前发黑,只觉得气血不顺畅,越发倦怠。 他沉着脸一进门,就看见远远的一个白衣蹁跹,弱不禁风的少女,头上只戴了一朵儿小小的白色的绒花儿,倚门而望。 见了他出现,那双如秋水一般潋滟的美目之中猛地露出惊喜,可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微微暗淡,垂了头,落下两滴清泪,只对着他福了福,便转身欲走。只是她似乎离开得很仓促,才走了几步,就听一声轻呼,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她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儿,忍不住黯然落泪。 梨花带雨,委屈可怜,又柔弱得仿佛一阵轻烟,一下子就叫宁王殿下的心被击中了。 作为一个扶弱济贫的好王爷,宁王上前,对这少女生出了自己一只保养得十分优美的手。 这少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仰头,看这俊美的郡王如同看天神! “王爷……”她如同夜莺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来,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眶一红,哀怨地扭头道,“不要脏了王爷的手。” 她虽这般说,可是那眼中的情意,却是再也不能掩盖了。 “这话说的算什么呢?”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本柔若无骨的少女弱不胜衣地跌在地上,宁王殿下哪里还想得到什么忌讳呢? 他充满了怜惜地看着地上这个身世飘零可怜的少女,想到她母家被夺爵,靖北侯因此流放,连祖母都没了,再看看她这一身孝衣,就觉得很孝顺了,越发柔声问道,“本王不是说了?允你回家去送你祖母?” 顾柳儿叫皇帝赐给他,正经没有几天承宠就出了大事,他只觉得她可怜极了。 这偌大的王府,她又是身世飘零之人,没有他的庇护,只怕只过不下去的。 “王爷心疼奴婢,只是奴婢却不能叫王爷蒙羞。父亲哪儿如今是罪臣之身,奴婢若回去了,叫王爷的脸面如何过得去呢?” 顾柳儿用善解人意,心疼的眼神去看宁王,见他一怔,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怜惜,便垂泪说道,“且奴婢家中,奴婢只孤零零一个,姐妹们都对奴婢不好,那家里,再也没有奴婢的容身之处。”她说到这里就忍不住伤心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是罪臣之女,歪倒在宁王的腿边,默默流泪道,“奴婢,只有王爷一个亲人了!” 她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宁王的心里生出几分豪情。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是顾家女,是陛下御赐,正经的主子!”他叹了一声,之前因顾柳儿身份稍稍不快的心都散去了,见顾柳儿不起来,便也蹲下来揽住这少女柔弱的肩膀。 他明白顾柳儿的无助。 顾明珠那样恶毒的丫头,如何能容得下顾柳儿呢?只怕平日里没少被欺负。 不过都是顾家女,顾柳儿比顾明珠柔顺可爱了一万倍,也叫宁王心里生出满意。 这个妾入府之中,十分柔顺乖巧,从不争宠谄媚,若他来了,便快快乐乐地服侍他,若不来,只会每天晚上在院子里数星星数月亮,暗自垂泪不叫他知道。 且她虽然是御赐,身份不同,却从不在王府作威作福,反而充满了同情心,又对宁王妃十分恭敬,日夜侍奉,就算头一天晚上承宠,第二日也绝不敢拖延,大清早就往宁王妃的面前去,没有半点恃宠而骄。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妾室呀,宁王自然偏疼了一些,又对宁王妃有些不快。 虽然顾柳儿自己懂事,再劳累也服侍她去,可是难道看见顾柳儿服侍自己累得不轻,还不知说一句体恤的话,叫她回来歇着? 还有,叫顾柳儿贤良些,王府雨露均沾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个好色之人?顾柳儿霸着他了?! 近日对宁王妃不知为何,总看不顺眼,仿佛从前的贤良淑德都不过是在面上给他看的,内里实则十分苛刻,宁王眼中带着几分不快。他又见顾柳儿眼神惶恐口称奴婢,眯了眯眼便和声问道,“莫非是王妃与你说了什么?” “王妃待奴婢极好的,恐奴婢难过伤了身子,叫奴婢静养不必急着服侍王爷。”顾柳儿目光流转,见宁王沉着脸微微颔首,便懂事地靠在他的怀里,如同抱住自己的性命一般袅袅地说道,“虽这王府里有些丫头婆子说奴婢身份卑贱,不配服侍王爷,只是王妃都叫奴婢不要放在心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