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应下,将宁左送回安王府。 宁左果真如何湛所说没有再闹,积极配合大夫医治,好好疗养他受伤的腿。 春风转暖时,宁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皇上应允何湛不再教后宫中的皇子,只负责教导太子。何湛不用再去宫中,只日日到太子府中,从棋艺教到箭法。 何湛因此得机会了解太子府中的情况,宁右做太子做得很好,就连对待府中奴仆都与宁左相似。若不是那日在马车中亲自验证所谓的安王其实是宁左,何湛都以为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房芊芊临盆那日下了雨,何湛滞留在太子府中没能回去,正准备在太子府中用晚膳的时候,下人急急忙忙赶到书房,说是太子妃在雨中滑了一跤,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宁右急着唤了产婆和御医来,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何湛陪着宁右站在门外,连他看着都觉触目惊心。宁右或许是真着急,不停地在门外踱步,手握得紧紧,眉宇间全是担忧。 产婆颤抖着跪到宁右面前,哑着声说:“不行,殿下,您拿主意罢!大小只能保一个…太子妃的意思是要您定要保小。” 宁右怒喝:“说什么混账话!我要她们母子平安,谁都要活着!” 产婆:“太子妃滑了一跤,伤了胎。殿下…只能保一个。” 里头跑出来一个小婢,跪倒在宁右面前,说:“娘娘想见您…殿下…您去看看她吧…” 宁右拧着眉,疾步走进去,地上一片狼藉,房芊芊躺在床上,双眼空滞地望向床顶,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宁右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用袖口擦了擦她额上的汗:“你会没事的。” “爷抱抱我…好不好?”她气若游丝,眼前一片模糊。原本如花似玉的人,此刻就像个被抽离了魂魄的纸偶,已经快要失去最后一口气息。 宁右扶住她的上半身,让房芊芊倚到他的怀中。 “那时候…是你吗?” “什么?” 房芊芊问:“…当初那个将伞送给我的人,是你吗?” 杏花微雨时,天上仿佛下了缠缠绕绕的红线,将她的郎君从雨幕中牵出来,牵到她面前。 与刚才不同,宁右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听着房芊芊一声声地追问,他终是答了一句:“是我。” “…那时候,谢谢你。他不像你,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我要等他一夜又一夜。”房芊芊眼前已经开始泛黑,她颤着唇说,“保孩子,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 她没有别的念想的,这辈子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宁左挑开她红盖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认错了人,可宁左见到她的时候神情那么欣喜,一副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如获至宝一样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爱有加。 她以为这样也好,可再盛的宠爱也会渐渐消散。 宁左纳第一房小妾的时候,她在宴上见到同宁左长得一模一样的宁右,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才晓得老天爷竟会这样玩弄人。 别人分不出,枕边人总能察觉一二。更何况宁左是她全心全意待过的人,若换了人,她怎会分辨不出? 宁右很好,自他来了府上,那些仗着宠爱的妾室再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尝到以往被宠爱的滋味。 她伸手摸了摸宁右的脸,半苦半笑:“但愿下辈子,红线不要绑错了…” 房芊芊生下的是个小郡主。 皇后和房岳秀等人闻讯来时,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房岳秀立在屏风后,脸上俱是悲痛,房芊芊的母亲已伏在床前哭得泣不成声。皇后坐在一旁掩帕擦着泪,跪着一屋的奴才全都在哭。 唯有宁右立在亭廊中,一丝丝表情都没有。 下人给何湛打着伞,他将手抱在袖中,看着远处亭廊中的宁右,唤了句:“殿下。” 宁右转身,眼泪已经落下,眼睛通红。何湛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殿下节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