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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玄机子将剑搁在手侧,自个儿坐下翻了个茶杯,说:“你我师徒很久未见了。”

    薛文柏将紫砂壶放在桌子中央,等着茶泡好。玄机子见了就说:“茶不是这样喝的。”

    “师父总是要管很多。”薛文柏笑了笑。

    “罢了。从前你就不听话,在一众弟子当中最为乖僻。”

    可难得薛文柏天资极佳,飞针乃是清风道观传下来的绝学,可连玄机子都不经常用,因为针如牛毛,难以操纵。然则薛文柏似乎就为此而生,准度和速度都超乎常人。观中弟子多愿学习玄机子的道法,辅之剑法和医学,在推演星象五行八卦一方,很少有人愿意学,可薛文柏不同,他刚刚及冠那年,预测星象推移都能有七八分准。因此,玄机子才将大国师的衣钵传给他。

    若他能及早通及天意,预测洪旱,定能造福靖国百姓。可他却将心思用到别的事情上,原本的天赋一点一点消磨下去,直至现在,他已不再有少年时的灵性。

    如此一个人杰,却仍逃不过红尘劫念。

    玄机子拿起剑。

    “喝完这杯茶,再动手不迟。”薛文柏执壶给玄机子倒茶,“师父知道我为什么放弃星象考校吗?”

    玄机子未答。薛文柏说:“师兄及冠那年,护鸾星脱离宿宫位移,他的命格已变,凶星入宫,师兄得一死劫。我不想信命,多年来运筹帷幄,都是为了改变他的命格。你是他的义父,你却不想着救救他!?”

    “人各有天命,星宿移离乃是变化之道,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凶星入宫,不是你祸水东引的理由。”

    “你是他的义父,都不想着救他!可他信了你护鸾星的推定,连一天都没有自己活过,你都不知道他在宁家受了怎样的苦!”

    “…这是他自己的意愿,非为师所能推定的。”

    薛文柏红着眼:“你知不知道他少时在宫中受教,连对不上文章都要受罚。宁家当他是条狗!是个奴才!给了他个黄金笼,让他为宁家卖命,却还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命?师父讲阴阳相和之道,幸厄交融,为何我在他身上只看到了灾难?!”

    “文柏,为师说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护鸾星位移乃是天之道,起初长眠于宁祈的宿宫中,现如今它只不过是回归本位了。”

    薛文柏笑得有些疯癫:“好。好一个回归本位!玄机子,可我已经不信天道!”

    银针刺破玄机子面前的茶杯,杯身瞬间碎裂。玄机子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竟叫人看也看不过来,剑身将银针挡开。

    屋内狭窄,本不利于银针施展,可薛文柏似乎参透玄机子的剑法,银针总能寻着玄机子空出来的薄弱地方攻过去,薛文柏的先发制人,一时之间竟让玄机子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

    外头的风雪呼啸得声音更大。银针飞过的声音如同细雨入水,轻微不可闻,细听才能听到些许“咚咚咚”的响声。

    剑光大盛,声影交叠。

    风雪从门窗卷进来,也不知是风雪太猛,还是剑与针的攻势太猛,屋内的一干摆设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势如破竹。

    薛文柏的银针为玄机子所教,起先师徒两人对阵,薛文柏常会输他一筹,如今他的银针使得变幻莫测,连玄机子都难以摸清,便是他在预想之时,薛文柏已将他的剑式压住。

    玄机子翻身一滚,躲过一记,却不想出其不意的一记银针接后而到,躲已来不及躲,挡已来不及挡。针瞬时入肉,玄机子将银针夹住,方才阻止它刺透入骨。

    忽地,雪胖也不知从何方跳出来,冲着薛文柏就是一顿乱挠。

    若是手执刀剑的人,对着雪胖一顿乱挥都不一定伤它分毫,可偏偏薛文柏练得是暗器,精就精在准度上,一击致命!

    “吱——”雪胖惨叫一声,听得玄机子心猛然一疼。

    玄机子剑起,身影聚散,剑刃染上寒意,卷带着风雪,骤然起了最盛的杀意!

    针与剑相碰,“叮叮叮”的声音既锐利又带着水声的柔色。

    薛文柏的劣势渐渐显露出来,他的脸色转成苍白,手中的飞针已越来越少,可他却还未伤玄机子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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