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连连摇头:“哎,这也好多年了吧?”像是想到了什么,言官往荣德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上次不是有人送了个小倌进宫吗?我远远瞧了一眼,跟‘那位’的画像差不了几分,像极了,怎么进宫就没了动静?” 荣德一听这事就来气,瞋目切齿道:“少提这件事!杂家这么多年,也没见皇上发过那么大的火!整个御书房能砸得都砸了,吓得整个内阁的大学士跪在外面半天,跪得腿麻了都不敢起。宫里上下谁敢在皇上面前提起那个人?这不是赶着戳皇上心窝子么?” “那…那个小倌呢?” “叫皇上吓白了脸,当天就被拖出角门赶走了。” 言官听后默然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到底是怎样的神仙人物,能叫皇上惦记这么多年?听说公公以前跟在那人身边服侍过几年,当真如画像上长得那样…?” “你说那位啊…” 言官点头。荣德笑着,低下眼摆弄手上的扳指,半晌没有说出话。 荣德不敢跟言官说,当初他曾因何大人的死恨过万岁爷。他将外头的官衣脱下,冒着砍头的大罪,恨着一双眼陈列皇上的罪状,这么多年来,两人终生嫌隙,连他看着都觉得寒心。 何大人将一切都背负下来,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 荣德满眼泪光,怒声道:“死了才好!死了就解脱了!奴才代何大人谢皇上隆恩!” 荣德说完后,磕头请罪,任凭皇上处置。 可不想皇上沉默很久,哑着声说:“荣德…他不肯原谅我了,这次,他真不肯原谅我了…” 荣德将手中的扳指转了又转,叹着气对言官说:“何大人啊…很好的一个人,比谁都好…”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人讲起何湛,要说的太多太多,但话到嘴边就没有了,或许只有亲自见过他的人才能知道这个人有多好。 荣德起身:“皇上该服药了,杂家去伺候着,就不多留大人了。” 言官点头说:“辛苦公公了,等过了这一阵儿,我再来拜访公公。” 荣德送走他,吩咐御厨做些海棠酥送到寝殿去。 他走到内殿,见汤碗里的黑药汁分毫未少,便知皇上还是不肯喝药,这些天他总是说自己见到何湛了,荣德去问过太医院的人,说是头疼得狠了会出现一些幻觉,没有什么大碍,最大碍的是万岁爷不肯服药。 荣德试着唤了声皇上,不见他醒,荣德也不敢叫醒他。 梦里浮沉上下,耳侧像是吹过玉屏关的风。 当初招贤馆的赵庭训如今已是雍州郡守,这次来京述职,不禁提起以往皇上还是卫渊侯时候的事。 宁晋很久才开口问道:“当初…三叔往招贤馆送了不少人,还用计将朕钦定的人赶出馆外,这些事,赵先生不知晓吗?” 赵庭训讶然:“皇上怎么会这么想呢?当时皇上还是卫渊侯,身边可用的人少之又少,何大人看人一向准,那些个人杰,何大人皆是知根知底地调查过一番,才允他们进招贤馆的。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当时皇上年轻气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何大人不好在众人面前弹劾皇上钦定的人,拂了皇上的意…若说用了些手段,何大人也是用了的。可这官场上,比何大人会用手段的人能少了么?” “…这样啊。” “何大人未曾在官场历练过,只一心维护皇上,得罪了人也不在乎,当初微臣也曾劝过他,他说他不怕这些,说那些人骂他,好过骂皇上。” 得到的是宁晋长久的沉默。 他与何湛之间的很多嫌隙,只要想一想便知其中有多大的误会。一番又一番地求证,自戮内心的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