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松。 “阿瑶是吧?” “回长公主的话,民女姓胡,单名一个瑶字。”阿瑶恭敬回答,长公主称呼上露出些亲近之意,她可不敢随意放肆。 见此长公主对她更是满意,不过她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恰好丫鬟茶上来,茶是今年新茶,太后赏下来的东西自然差不了。好的茶,不论怎么冲都会很香。阿瑶拖起青花瓷茶盏,用盖子轻轻撇着,茶水温度透过几近剔透的细瓷碗壁传到手上,暖烘烘的温度袭来,紧张情绪少了不少。 上首声音传来,“这碧螺春可是江南名茶。” 阿瑶不是很爱饮茶,小孩子大都喜欢甜甜的东西,茶水太过苦涩,她也无法免俗。不过不喜欢不代表不了解,胡家不缺钱,重金砸下去,从小教她的师傅也都是大夏顶尖水平。饶是学得不认真,多年熏陶下来也算是略知一二。 这会长公主提及碧螺春,她也能搭得上话。从碧螺春的采摘说到气味,然后是到有关此类茶的典故,再是借古喻今,阿瑶又说了相熟茶园中发生过的趣事。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不论长公主问什么,她总能答得上来。话不多,但全是她本人知道的,没有任何虚张的成分。 “看来阿瑶很懂茶。”长公主声音中透出几丝温和,少了点威严。 阿瑶低头,略带娇羞地回话:“公主殿下过誉,民女不过是略知皮毛。” 多年饮茶,长公主怎会不知这里面深浅,自然也清楚她说得是实话。勾心斗角半辈子,如今她喜欢这份简单澄澈。更难得的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该简单,而什么时候该用脑子。 聪明人多得是,能拎得清的可不多。 有了这点认知,再下面的对话,长公主也没有刻意出太刁钻的问题。阿瑶也是与人为善的脾气,长公主问什么她便说什么,既不会虚张声势,也不会刻意隐瞒,这样一来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说了有一会话,先前那个威严的天家公主形象便在她心中慢慢崩塌。阿瑶发现长公主实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教养好、明事理,跟她同处一室是件很舒服的事。 阿瑶渐渐放松下来,跟她说起了在青城的趣事,当然其中少不了说到陆景渊。 陆景渊从宫里回来,手中缰绳往锦缎胡同方向勒了下,脑子里响起那丫头的叮咛,声声换了个方向。快马踏破深宅大院间的宁静,一路骑到长公主府门前。 刚下马管家便告知他,公主请了胡家姑娘过府。 可别吓着那丫头,想到这他越发急迫,轻功运气来,瞬息间便来到明堂前。还没等推开门,就听到他那公主娘在毫不留情地揭他短。 “那猴儿,从小就皮,三岁就开始上房揭瓦。广平侯府那么高的明堂,也不知道那会他小短腿是怎么爬上去的。” “娘。” 长公主唇畔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便被门外传来的声音冰封住了。 陆景渊推门进来,恰好阿瑶也朝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间,察觉到那丫头脸上笑意盈盈,他终于放下心。 他了解自己的娘,那绝不是位多么平易近人的公主,天家该有的威仪她全都有。被她瞧不上的人,将会遭受到她如数九寒天般寒冷的对待。而阿瑶也不是太八面玲珑的姑娘,刚才听门房说她被传召过来,他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也没想直接在公主府动用轻功。 “儿子给娘请安。” 陆景渊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他都这样了,阿瑶也不敢安安稳稳地坐在旁边。她赶紧站起来,手拎着帕子搭在腰间。十几岁的姑娘本就身量不高,站在下首也不算太过突兀。在上首坐着的长公主眼里,娇小的姑娘站在她高大的儿子旁边,还真有几分小媳妇的感觉。 多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啊。 尤其小姑娘那还未长开便已初见妍丽的脸,两人生出来的孩子指不定多漂亮。 幻想着期待了多年的孙子孙女模样,长公主罕见地发起了呆,也忘了叫跪在地上的儿子起来。 不论陆景渊在外面有多狂妄,对着真正关心他的人,他还是很懂礼的。前面飞檐走壁只不过是担心阿瑶,这会见她好好地,放心之余他也念起了母子情。这次下江南的时间的确够久,中间甚至经历过虎牢峡的生死危机,想必娘在府中没少为他担忧。 心下愧疚,大长公主没叫起,他也就规规矩矩地跪着。 习武之人自有一番异于常人的精气神,单是跪在那也显得身子格外挺拔。这幅模样却看得阿瑶一阵心疼,进京路上她有些晕船,半夜睡不着觉都是景哥哥陪她到穿舱外解闷。后面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也是忙前忙后,不仅要掌管钦差船队,还要帮她料理胡家之事。 他应该很累了,这会还要强撑着跪在地上。 可她又不能贸然打扰大长公主…… 思来想去,她只能微微屈膝,朗声给小侯爷请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