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是天生清冷性子,对诸事都不大上心,唯有提起大阿哥会由衷在意:“他是有长兄的样子,我也算熬出来了,等他福晋的事敲定,我也能放心点。”惠妃说完倒也想起四阿哥的事,“你真不打算把四阿哥挪回来了?” 蓁蓁肯定地点头,“早就进学了如今还留在宫里算怎么回事?送去好,送去安生,送去了皇贵妃也无话可说。我算是明白了,越遭人心疼的孩子也越遭人恨,送出去就和其他阿哥没什么两样了,也少些人盯着他不放。” “你放宽些心……”惠妃想去拉蓁蓁的手安慰她。 蓁蓁反握住她的手问:“明珠家的事都了结了?” 惠妃低下头眼圈微红,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容若啊,我们一起长大,我也不能送送他。” “姐姐别伤心了。” 惠妃怀着对往事的怀念,缓缓说着:“我小时候容若跟我最紧,我读什么诗他也要读什么,他老是和我说,姐姐你是要做朱淑真李清照的人啊。那时候顺承郡王要来纳兰氏议亲,我阿玛都答应了,容若去瞧了一眼觉得对方汉字一个不识配不上我,于是拿了我的诗稿就去找明珠理论。” 蓁蓁听得一怔,这般往事她倒从未听惠妃提起过。惠妃“唉”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惜那时候叶赫纳兰氏被苏克萨哈拖累江河日下,明珠看了我的诗稿反而起了心思去说服我阿玛送我进宫。” “姐姐和我说过此事……倒不知道后面是这般缘由。” 惠妃似想哭又哭不出来,“我进宫的那天容若来看我,我连见都不想见他。我知道他想和我说抱歉,可我和他说,我实在没法原谅他,顺承郡王府的人再如何我嫁过去也是嫡妻,能堂堂正正的掌家,就算不得夫君喜爱有一张婚契在手也能有容身立命之所。我不过想做个和光同尘的简单妇人,能在一方院落用纸笔写写画画,若能留一二诗文便是此生大幸,可惜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惠妃说着她最伤感的事,却用着最平淡的口吻,她最后敲了敲窗棂淡淡地说:“其实不能怪他,我只是当时太需要人恨了,我和他从小最亲近,所以才会最怪他。我这些年细细想来,明珠没有做错,我的确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如今有保清在,证明他确实没错。” “纳兰侍卫能明白的……” 惠妃摇摇头,“容若是痴人,他要是看得开,就不会为沈氏的事情和叔父叔母闹到如此地步了。叔父也就罢了,好歹大风大浪没少经过现下还能撑住。叔母她从小把容若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珍贵,自从容若去了总觉得是自己逼死了儿子,如今是一病不起。保清前日去明珠府致哀,回来说明珠现在哪还有半分明相的样子,一夜间头发都白了大半。他和叔母从来是伉俪情深,要是叔母有个好歹,也不知道叔父还能不能撑过去。” 父母爱子之心天下皆同,蓁蓁想起自己也伤感起来,她偏头擦去泪花只听惠妃叹道:“我现在是日夜害怕,容若这样一去,后面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索家那位已经复职了,叔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起精神来应付。” “姐姐多劝着点吧,大阿哥不能没有明珠。” 惠妃一震,她没想蓁蓁想得和她一般,她靠在蓁蓁身旁点头:“是啊,劝过了,我纳兰氏什么难没遭过,好歹还有揆叙和揆方呢,他两还小可不能没了阿玛额娘加持。不过这也是我要找你说的。” 蓁蓁垂着眼眸说:“姐姐说便是。” “情结我看你是解了,可旁的你还是要打算起来。” 惠妃说完就停在那里,蓁蓁沉吟片刻后下定决心说:“之前求姐姐为我妹妹找一门亲事。” “是。叔母之前有帮忙看过,你现在如何想……” 蓁蓁的手握紧,“我知道不该拿妹妹的亲事做筏子,可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一求姐姐。” “什么?” “揆叙可好?” 惠妃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她颔首揽住蓁蓁的肩膀,道:“自然很好。” ··· 惠妃刚走秋华便急匆匆地从外间进内,自己跪在蓁蓁跟前。 “秋华,你这是干什么?” “主子,您妹妹的事奴才没资格插嘴,可您别糊涂了,他们纳兰氏想的是什么您不明白?要和他家结亲,这不是明摆着……” 蓁蓁挑挑眉,秋华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更是着急:“皇上宠您人人都知道,纳兰氏想用这门亲事拉拢您,就是要让您也和那位对着干。这要让皇上知道了,该如何看您啊!” “秋华。”蓁蓁知秋华是一心一意为了她,她虽感动但想与她把心里话说清楚,“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但我这么做有两条缘由。一是我出身寒微朝中高门没有人会主动朝我伸手,家中仕途一般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能依靠的人,现下只有他纳兰氏愿意铺这条路给我,而且明珠虽然位高权重但人品不差,他夫人治家严谨断不会让正经儿媳吃亏。”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