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快丑时才睡着,迷迷糊糊地她想,明儿怎么也得去找蓁蓁吐一吐这苦水。 丑时的更才打过,慈宁宫最深处的一处偏殿里响起了孩子嘹亮的啼哭声。音秀睁开眼睛,她浑身衣衫都被汗打湿了,勉强撑起身子虚弱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板着脸说:“是个阿哥。” 音秀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脸上却漾开了笑,她朝产婆伸出双手说:“快……快把我的阿哥抱来,让我看看……” 几个产婆面面相觑,音秀瞠大眼睛问:“怎么,一个个傻站着干什么,我的阿哥呢,快把我的阿哥抱来啊!” 苏麻喇姑进了屋,产婆们都围了上去说:“大姑姑您看,她这是……” 苏麻喇姑说:“成了我知道了。” 音秀见苏麻喇姑来了一下子悲悲切切地就哭开了:“大姑姑,您要替我作主啊,这群恶婆娘把我的儿子抱走了,她们……她们定是受了谁的指使,我生的可是皇上的皇子阿!”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往后你还是就在老奴在佛堂礼佛吧,孩子的事你就不用挂心了,太皇太后自会做主的。” 音秀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她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张着嘴,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倒床上昏了过去。 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里,木鱼当当当敲得梆梆响,苏麻喇姑一进屋她手中的木鱼棒立刻悬停在空中,“是男还是女?” “男……” “哼,运气倒好。”太皇太后将手中的木鱼棒扔在一旁朝苏麻喇姑伸手,扶着她站起来说,“等下你去乾清宫把事儿和他说了吧,就说孩子你养,不许她看不许她养不许她认,这种人不配见阿哥,养坏我爱新觉罗的血脉。” “是。”苏麻喇姑垂着头扶着太皇太后,她大病初愈腿脚不便走得极为缓慢。 太皇太后看她一脸顺服之态更加不痛快:“就你要保她!真是气死我了,想想就生气,就应该一碗汤喂下去撵出去。” 苏麻喇姑低着头说:“虎毒不食子,皇上知道了也不会……” 太皇太后摇头笑了:“你啊你,就五月里那会儿咱们知道音秀有了的时候那是个怎么样乱的状况,那会儿要是同皇上说了你看他疯不疯?唉……”她依靠在窗边看漫天风雪遮蔽着紫禁城的夜,“要不是念着我快死了,给你找个依靠,真不留他。” 苏麻喇姑遮住太皇太后的口急切说:“您别瞎说,留我一个多吓人!” “我年轻时候伤了身子,肯定没你活得长。”太皇太后打开一条窗缝想去触碰雪花,“雪真大啊,我们来北京第一年也是这么大的雪。苏麻,我这一次病得没几年能活了,好多事你要心里有数,就算我死了心也不能放下来。” “我知道。”苏麻喇姑轻轻坐在太皇太后身边,慢慢倚靠在她肩膀上,“当年是我没护好您。” 太皇太后轻握住她手,“别瞎说了,咱们是互相护着过来的,这一辈子啊,太不容易了。” 冬雪依旧在飘,彻夜未停。 …… 第二日清晨时刮了一夜的风雪才停,蓁蓁才起床净面,惠妃就领着早雁来敲门。蓁蓁让人把她引东次间坐,她在里屋绞帕子拭脸,隔着垂下的帐子笑说:“姐姐来得可早,可用早点了?” 惠妃叹了口气坐炕上不吭声,早雁在一旁说:“娘娘气了一晚上了,觉都没睡好,早上也没胃口吃东西。” 蓁蓁一听掀了帐子走出来问:“怎么了?” 早雁当下便把昨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蓁蓁听得也是惊讶不已,“往日还听姐姐夸过那卫答应是个知分寸懂规矩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惠妃一提起来就是满腹的怨气,“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我就该听万岁的死活不让她看八阿哥一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