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他看她一眼。 “哦。”周遥转过身来,好好走路。不想离开,却又意识到不可能永远留下。 “其实——”她歪头,明亮道,“等客栈不那么忙,你可以去找我玩啊。” “玩什么?”他瞥她,问得很具体。 “……”周遥想了想,说,“长城……故宫……” “人挤人。” “十渡啊,还有很多郊区,风景很好。” “能好过这里?” “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可玩的。……哦,三里屯,什刹海……” “我这儿的小酒吧也不赖,想开party随时开,客人来自五湖四海。”他侧过头,低眸看她,“让我去北京找你玩,你要请我玩什么?” 周遥拧紧眉心,偌大的北京怎么就没有好玩的东西能吸引他过来。 她忽然咯咯一笑:“我啊。我在啊。”她昂起下巴望他,细眉轻挑,“这是不是个好理由?” 骆绎在深秋的天光下笑了一下,伸手拉了拉她胳膊,周遥一下撞到他身侧。他手掌沿她手臂往下滑至手心,握住了她的手,装进自己风衣兜里。 秋风吹着,周遥心头一片滚烫。 …… 夜里下起了雨,风吹树摇。 苏琳琳她们在外头累着了,沾床就睡。周遥翻来覆去,心焦难耐,不知是因为生病期间睡太多,还是窗外风雨飘摇,又或是别的什么。 发烧把她烧坏了吧,体内一股子小火苗蹭蹭蹭,灭也灭不掉。 周遥蹑手蹑脚地溜下床,又溜下楼,跑去骆绎房间门口,她莫名紧张,呼吸急促,双腿直颤。 举起的手有些哆嗦,敲了敲他的房门。 咚咚。 她忐忑,脑子懵着,要敲第二下时,门却开了。 骆绎站在门廊里,眼神很深,俯视着她。 四目相对,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低声问:“有事?” “骆老板,我想喝牛奶。” …… 又是深夜里空无一人的公共区,只有吧台上吊一束柔和的光,自上而下从骆绎头顶洒下,衬得他的脸立体如削。 他洗干净了手,取下一盒牛奶,剪开一道口子,倒入小小的平底奶锅,又把小锅放到酒精灯上。他拿一只长木勺缓缓搅动牛奶,奶香四溢,他呼吸不稳。 周遥趴在吧台凝望着他,异常的安静无言。 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牛奶温好了,周遥捧起来慢慢喝。 骆绎扭头不看她,径自点了一根烟。可不看她,他也清晰地记得她喝牛奶的娇憨模样,粉色的舌,细细的牙。 骆绎握烟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隐忍地吸了一口烟,在肺腔里百转千回又缓缓吐出,将不安的心思压抑下去,似乎徒劳。 突听她咳嗽一声,呛了奶。 骆绎回头,大半杯牛奶泼在周遥身上,乳白色的牛奶顺着她的下巴,脖子流进衣服深处…… 骆绎心头一震,立即别开目光,抽了张纸给她。她却不接,拿手背擦擦下巴,喘着气,有些困难地说:“骆老板,我头晕,呼吸,不过来,好像高反了,这次真的,不骗你。” 她脸颊绯红,呼吸一大口又一大口,缓慢而沉重,像是真的很难受。 骆绎咬紧烟,很快在柜子里找了一道,没找到氧气罐,估计卖完了,想起房间里有,说:“你等着。” 他回到房间,找着备用的氧气瓶,转身就见周遥跟进来了。 他站在原地看她,不发一言。 她沉沉呼吸着,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为缓解尴尬,她突然皱皱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有香味!”她找啊找,走到浴室半开的门边,“哦,原来是香皂。” 骆绎盯着她,依然没吭声。 房间内一片静默,只有外头的风雨声。狂风骤雨的夜,最适合拥抱取暖。 骆绎咬一下唇,手指在瓶子上敲了一下,说:“头晕就少说话。——过来。” 周遥乖乖过去,他打开瓶子递给她,周遥接过来对着口鼻,一口一口吸着氧气,黑眼睛一瞬不眨盯着他。 骆绎错开她的视线,点了根烟抽。抽几口了,朝她瞥一眼,她还看着他,黑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执着的小动物。 骆绎再度移开目光,吸着烟,却渐渐咬紧了牙。 他并非不明白她眼中的渴望,他比她更强烈,可他死忍着还想等,等他能给她更明确一些的未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