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荫堂一见她便笑了:“表妹可是往母亲院里去?” 叶文心点点头:“我去寻姑母说说话。”手上还拿着抹额,宋荫堂一瞧就知道是叶氏喜欢的颜色样式。 宋荫堂望着她,倒没提起那朵冰花:“你来了,娘倒开怀不少,原来少见她说笑的,若是得空,你常往她那儿走动罢。” 叶文心笑了:“那是自然的。” 宋荫堂送她一程:“城外观音痷中种得白梅花,这时节一落雪就催开一茬,我着人收了细雪来,藏着给表妹烹茶用。” 叶文心一是不吃别人收的雪,二是为着叶氏,长眉一蹙:“表哥真是,见天的请安,就不知道姑 姑最厌这些,你少往那些清净地去,她自然就高兴了。” 宋荫堂一怔,笑了:“那我便不去了。” 石桂听着暗暗惊奇,为着这位大少爷爱佛爱道,老太爷发过好一通脾气,连老太太都带累了,说都是打小养在他身边,长于妇人手,这才爱好这些,子不语怪力乱神,好好的孔孟不读,倒去读经书,挨了好一顿打。 可挨了打也没见宋荫堂改过,外头的佛寺道观不好去,家里的静中观可没少走动,除了好老庄之说,石桂还从春燕的眼色里,瞧出点旁的来,可既叶氏都不曾开口,她便只当不知这事儿,哪知道叶文心一句话,他竟答应下来。 叶文心却睇他一眼:“表哥可别随意答允,姑姑自有法子知道你往哪儿去,偷偷摸摸反而伤她的心呢。” 她自家母亲病体凋零,亦不知道此时能不能进一碗粥饭,每思及其,总是忍不住眼眶泛红,引人及己,叶氏又待她这样好,这话说得是十成十有真心。 说完这句也觉得眼眶泛红,失了仪态,干脆转过脸去,宋荫堂一向面上带笑,对着谁都叫人如沐春风,听了她这么一句,竟收了笑容,看她睫毛上隐隐挂了泪珠,心头一动,伸手要去碰她,又缩了回来,轻声道:“我自然是不会让母亲伤心的。” 叶文心心绪一平,松了眉头笑道:“那当然好,表兄便送到此处,也没几步路了。”自觉失态,点一点头别过,一路往鸳鸯去。 宋荫堂反倒在廊下站了许久,到叶文心进了门,石桂转身时,还见他立在廊下,只眼晴不曾看向此间,反抬头看往天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氏在替宋老太太做里衣,老太太年纪大了,要穿得软和,江布不得用,全用棉布,不耐穿却是最软不过,叶氏每季都要做上几件。 叶文心一来,她便搁下手里的活计,春燕泡了茶来,繁杏端了两碟子点心:“有小厨房里做的莲子羹,表姑姑要不要尝一碗。” 叶文心点了头,繁杏盛了一碗来,碗烧得莲花样,勺子就是一柄叶,里头盛了圆圆的莲子,送到 叶文心手上:“芯子都挑了,姑娘放心喝罢。” 石桂自然坐到廊下,春燕同她说话,先问饮食,又问那位新来的教导姑姑,石桂把宋之湄来过事儿说了,跟着又道:“那位姑姑好生古怪,看着表姑娘赞个不住,说表姑娘生得好。” 春燕不知此事,奇道:“姑娘确是生得好,她赞两声,又有什么古怪处了?” 石桂摇摇头:“若是赞那也不古怪了,古怪的是说姑娘像了谁,面善的很。”石桂一面说一面觑着春燕的脸色,看她一面茫然,便知春燕也不明白。 不论春燕知不知道,这事儿就是叶文心开不了口,石桂也透给叶氏知道了,两个再说些闲话,石桂一抬眼,便看见锦荔正在廊下瞧过来,目光带着探究。 石桂也不理会她,说完了叶文心,又说到葡萄:“我上回看我干姐姐,她几日夜不曾睡好,又不敢告假,侍候着松节姐姐,人都瘦脱了形了。” “不过一日假,让她歇着便是,姨娘那儿可不少人侍候。”春燕说到钱姨娘,总是这么硬绑绑的,半点软和劲都没有,石桂听出些不同意味来,春燕看她一眼:“这许多趁热灶的,怎么你姐姐反而要告假?” “松节姐姐一直都养不好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