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中河默默的低下头,“不知道是什么事……” 四爷低声交代了两句,常中河的眼睛眯了眯,倒是没有犹豫,“知道了。一定会照办的!” 会照办就行。 会照办就可以走了。 出了溪园,常中河才发现,整个金陵城不光没有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惶恐的生出事端来,反而透着别样的热闹。 坐在轿子里,耳边还能听到街上三三两两的谈论声,竟是叫好的多些。 边上的随从在轿子外面轻声道:“大人……夏家的人在溪园外面……” 常中河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夏家?”他‘呵’了一声,“太孙……成了!” 怎么就成了呢? 夏银山颤颤巍巍的接果老管家手里的药碗,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孽障!孽障啊!” 老管家一把拦住老主子的胳膊:“……老太爷……不到那一步……” 夏银山一把将老管家推开:“从太孙和那些大人们进了溪园,就只有刚才把总督大人放出来了。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这就是要赶尽杀绝呢。太孙的手段可比老夫想的硬多了。要想一家老小活下来,就得狠得下心。他自己往绝路上走,能怨谁呢?不能看着一家子被这么往死的拖累吧。暗害太孙,这是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去!把密室的门打开。” 老管家哽咽着就哭了起来,但还是摸出钥匙,将密室给打开了。 夏金河躺在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看的出来,躲在这里,他倒是睡的踏实了。 等密室里的灯亮起来,夏金河才迷糊的醒了,“爹?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对了……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什么消息。”夏银山说的云淡风轻,“不过就是破财消灾的事罢了。花银子买平安,这点钱,咱们家花的起。” 夏金河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也是,太孙下江南,就是给朝廷要银子的。不管在朝堂上说的再怎么慷慨激昂的,但目的其实就一个——银子!再说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哪个不是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的……” 夏银山‘嗯’了一声:“今儿见刁家从银库运银子了,你明儿一早也出去,把银子归拢归拢,把老二赎回来。” 夏金河忙点头:“回头把家里的当铺分一个给老二,这次可是替我受苦了。” 夏银山就颤抖着手把药碗往前一推,“安神的。喝了就睡吧。明早还有大事要办呢。” “爹!”夏金河哭笑不得,“儿子还不至于那么不济事,这点事还不至于吓着。” “嘴硬!”夏银山又把药碗往前推了推,“你自小就是……吓着了半夜惊厥的能抽过去……这密室也没人看着你,要是有个万一……喝了吧!喝了能睡个安稳觉。” 夏金河看着年迈的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儿子让父亲担心了。”说着,就把药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嗯?怎么这么苦?味道怪怪的。” “边上是蜜饯。”夏银山将脸扭向一边,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夏金河将一碗药都灌进去了,赶紧含了蜜饯,“那父亲就早点歇着去吧。” 夏银山点头,却没动,只道:“老大啊,你从小到大都怪我偏着你老二。可你如今想想,我到底偏着老二什么了?家业你得了八成……如今,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可你做事呢……却也莽撞的很。我早就跟你说过,财不露白。你非不听,非要争这个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咱夏家祖上几起几落,败都败在掺和政事上。可你呢?悄悄的发财做买卖不行吗?有那银子,花钱买个虚职,也好叫家里的子弟能读书上进,改换门庭。你却一句没往心里去。如今……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你也不要怪我这做父亲的。真要怪罪,到了那头,再说吧。” 夏金河愕然的看向夏银山,然后视线就落在那只留下残渣的药碗上了,“药……药……爹啊,这药……” 夏银山扭过脸上,满是皱纹的脸涕泪横流。 夏金河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爹啊……您好狠的心啊……”慢慢的,身体就滑下去了,只觉得眼皮发沉,“爹啊……”两声爹没叫完,人就没了气息。 老管家这才进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老爷……” 夏银山起身,身子摇晃了两下,“叫人,发丧……备轿,溪园。”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