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臣妇的,那又能是说谁的呢?”林雨桐就道:“今儿臣妾一劝贵妃,三思而后言。阿猫阿狗这话,贵妃娘娘说不是说臣妇的,那臣妇便信。但这话即便不是说臣妇的,那也不成!说谁也不成。能进宫来,能见娘娘,能在娘娘面前直言指出娘娘娘家人的错疏,不是臣下的家眷,也必然是忠仆。皇上待臣下如手足,如肱骨。对待忠仆,陛下也慈悲以待。别说皇上,便是老圣人,也还册封早年的乳母为奉圣夫人。这便是圣人老圣人对待臣下和忠仆的态度。可在娘娘您这里呢?对臣下的家眷,对肯直言劝谏的忠仆,动辄便是阿猫阿狗,听言竟是仿若呼唤牲畜,别说关爱慈悲,便是连最基本的尊重也全无。因此,臣妇今儿先劝娘娘,三思而后言。哪怕娘娘的口不对心,但从您嘴里说出口的话,便也因为您是皇上的贵妃娘娘,也绝不仅仅代表您的意思和态度,臣下和仆从一样会从您的身上感受皇家的德行。若一句话不甚,坏的不仅仅是娘娘的操行,也不是周家的口碑,而是皇上与臣下忠仆的关系。娘娘也知,皇后娘娘对臣妇多有优容,而臣妾却自知,不是臣妾有多好,而是皇后娘娘在为皇上分忧,优待了臣妇,便是优待了臣妇的丈夫,这便是夫妻一体。当然了,没人要求贵妃娘娘做到如皇后娘娘一般与陛下一体,但想来,娘娘也应该尽量做到不坏了陛下的事。臣妇一番苦心,望娘娘勿怪臣妇心直口快才好。” 这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但偏偏的,却不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 这殿里除了周贵妃也就是她了,周贵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可伺候的人却全然不敢开口。 是!贵妃心里有气,说话自然就带出了一两分。什么阿猫阿狗,那就是说的眼前这位夫人的。女人们相互打机锋,用的可不就是这些手段,指桑骂槐,言语讥讽,来来去去可不就是这一套。便是宫里的其他娘娘,被这么讽刺了,也不过是讽刺回来便罢了。谁知道来了这么一位,正事还没说一句呢,便如同那御史一般,竟然真就劝谏起来了。 劝谏也就罢了,还动不动皇上如何,老圣人如何,皇后娘娘又如何,只差没明说,以贵妃娘娘这说话水平,会坏了皇上和臣下的君臣关系。这罪名可就大了,没看见娘娘的手都抖了,藏在袖子里不敢叫人瞧见吗? 更有就是,这位说话着实是气人,什么叫做‘哪怕娘娘口不对心’?这是教我们娘娘以后对臣下的家眷虚伪些呢?还是夸我们娘娘性子直呢。这事要传出去,若是那多心的人,只怕我们娘娘说了好话讨巧的话,人家也说虚伪,说我们娘娘学会伪装了,学会口不对心了。这要是说的不顺人家的心了,又难免被讥讽受了这么大的教训也学不乖。 这还不算,最后竟是直直的往娘娘的心口戳。说什么夫妻一体的话,可不是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可不管她的言语有多不好听,人家是‘劝’,末了还说了一句‘心直口快。’ 什么心直口快,口快是真的,心只怕未必直。 这边嘴里秃噜一句,那边心里沉一份,等这边说完了,那边周贵妃还没反应上来。还是边上伺候的一个嬷嬷递了一杯茶给贵妃,缓解了这个难堪,然后才说林雨桐:“贾夫人,按说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 “那你为什么要说呢?”林雨桐看她:“我乃三品伯爵夫人诰命,是朝廷命妇,便是来说话,也当是宫中执事或是女官。请问,嬷嬷乃是几品内官?” 内宫女官,非常少。也就是皇后宫中有三五个,帮着处理朝中诰命等事宜。其他妃子那里是没有的。哪怕是娘娘身边亲近的嬷嬷,别看谁见了都给几分脸面,但是却没有这一项正式的任命。这种人,给她脸的时候,那她便有脸。不想给她脸的时候,她就是没脸。 就跟这位嬷嬷一样,一张嘴,被打了个没脸回来,连话都没说出口。 “好好好!好大的威风,竟是威赫到宫里来了。”周贵妃一拍扶手,就要起来。 “娘娘这话又错了。”林雨桐的语气一如既往,“敢问娘娘,臣妇哪一句话是在威吓娘娘?臣妾自打进了宫门,一言一行,哪一条不是按照礼仪来的。但若是娘娘将劝谏的话,当成是威吓,那臣妇领罪。” 这降罪了,不等于自己不察纳雅言。 周贵妃被堵的哑口无言,边上的嬷嬷扶着她坐下去,连连摇头,她这才稳住了,本想说,‘本宫不想听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该言归正传了’,可一想,这样的话若是出口,还不定又被她抓住什么痛脚呢。干脆连这些话也省了,只道:“贾夫人的话本宫记下了,之前说本宫的娘家,如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