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无主的姜绾,镇定了下来。倒也欣慰的笑了笑,似碧波荡漾的眸子里,依旧染着淡淡的忧伤。 香山她来过几回,与沈家父母一同来过两回,后面几回便是与哥哥两人还有随行的仆从来此避暑。 她们泡的这个温泉里,自己与哥哥两个人嬉闹,她沉下水底,险些被淹死。 哥哥比她大三岁,小胳膊小腿,为了救她也险些溺亡。幸好家仆发现得早,他们才得救。 她呛了不少水,哥哥抱着她大哭了一顿。那个时候也还小,她八九岁,哥哥也十岁出头。回去后,被父亲拿着藤条打得半死。半夜三更,满身伤的溜进她屋子里,守着她一夜,直到她醒了过来哥哥才松了口气,却也是大病了一场。 许是跟着她的缘故,哥哥总是多灾多难。她做了错事,哥哥替她背了黑锅,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伤到筋骨又不能去学堂,虽然为人聪敏,学业也禁不起如此荒废。日渐比不得勤奋好学的庶兄,自然没有庶兄讨父亲欢心。母亲心急了,每日亲自督促他进学。 府中庶姐庶妹并不同她顽,每日哥哥总会想法子陪她顽几个时辰,他说:学业前程固然重要,可比不得卿儿。 她一直都是怕母亲,见哥哥能从母亲严厉看管下溜出来与她顽耍,佩服得不行。 凤瑶苦笑出声,哥哥哪里能逃脱母亲的监视?不过是先生布置温习的作业没有做,挪出时间来与她顽耍。等哄着她入睡之后,回去挑灯夜读罢了。这样持续几日之后,精神不济,时常先生授课时瞌睡,为此受了不少的皮肉苦。 如今想起来,那时候的确被宠不像话,将哥哥对她的好当作理所当然,还时常捉弄他。 偶有几次为了母亲的偏宠与哥哥置气,与他大吵大闹,甚至说不同他往来。气狠了哥哥,骂了她一句小白眼狼。晚上又是揣着好吃、好玩的给她赔不是。 “怎么了?”姜绾看着凤瑶情绪低落,不由得担心。 凤瑶摇了摇头,真心疼爱、无条件包容她的人,逐个离开,她的喜忧无人人能替她分担。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尔虞我诈、诡计多变的人心,故地重游下回忆起那些温情,对过往便愈发的神往。 头靠在姜绾的肩头上,微微笑道:“没有幸福过,一直苦着,一个人坚挺着走来不觉得累。可跳出蜜罐,所有的保护层全都脱落,只剩下你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努力的坚持前行。与其如此,不如从来没有拥有。” 那些过往,之于她如砒霜,每回忆一次,便是蚀骨的痛。 若是哥哥他还在,是否她活着就不用这么累? 姜绾似感染了她的忧伤,眉宇间染着一缕哀愁:“瑶儿,可是表哥他对你做了什么?” 否则,怎得会生出这样的感概? 凤瑶笑道:“他很好。” 的确很好,夫妻之间该有的矛盾,他都会去避免,从来不会发生。对她极为的尊重,除了莫名其妙的不悦外,相处的没有任何问题。 姜绾迟疑的说道:“瑶儿,若是我做了……” “姐姐。”姜岑游了过来,白玉般的面颊熏染的通红,宛若朝霞。 凤瑶看了姜岑一眼,皱了眉。 “世子妃。”姜岑轻声唤道。 凤瑶颔首。 姜岑见凤瑶态度冷淡,委屈的咬着唇瓣。似想起了什么,对姜绾咬着耳朵道:“姐姐,方才母亲说献王也来了香山,让你待会去伺候献王。” 姜绾目光一冷,厉声道:“浑说什么?” 姜岑吓得瞪大了眼眸,众人听到姜绾的呵斥声,望了过来。 姜绾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妹妹,家丑不可外扬。她若再训,免不得让人笑话,她也讨不得好。 “我与他是未婚夫妻,成婚前断不能见面。伺候?糊涂!”姜绾摸不准这是不是母亲的交代,她出身商户,嫁进姜家十几年,仍旧保有小门小户的思想。觉得她高攀了献王,便要拢住献王的心,赶着她贴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姜岑素来稳重,拎得清,这样的话,断不会通传到她耳边。 姜岑委屈至极,带着鼻音说道:“姐姐,这是母亲的吩咐,岑儿有一百个胆子,万莫不敢说这番话。” 姜绾抹去她苍白脸上的水珠,冷声道:“日后这种浑话,莫要传给我。” 姜岑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离开,偎在姜绾的身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