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也答应了,由他们写,她来发。正在那儿商量着要如何写,一直盯着网络舆情的小郑(新秘书)冲过来:“喻总,出事了。” 这几天不每天都在出事?喻文卿面不改色,直到人说,“周小姐发微博了。” 心中被压抑多时的火山爆发,喻文卿站起来吼:“他妈的谁给她的手机!” “是用她的微博账号发的吗?”其他人都赶紧点进去看。 周文菲有勇气写,喻文卿没勇气看。 他冲上楼梯,刚到二楼的台阶,就看到花房茶几上的橙红郁金香开了。 是他前天特意吩咐人去买的。还有跳舞兰,插在白色的花瓶里,放在高高的柜台上,明黄色的小小花瓣被阳光一照,像流动的碎金,看着就让人心情灿烂。 他的女孩穿一套淡粉色的裙子端坐在沙发上,荷叶的领口,荷叶的袖子。也像这冬天里明媚无暇的花儿。 喻文卿承认,有些事情他永远做不好心理建设。他可以应对外间肆意的雷雨风暴,却在走向花房的几步路上,脚下生出畏惧。 他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痛哭,不知道该和她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还是“明天又是不一样的一天”。 他看见她转过头来冲他笑。 人的眼睛是很奇怪的,一样的距离,有时候看得很笼统模糊,有时候又好像高清慢速的摄像头。发尾甩起,空中落下一道弧线;睫毛抬起,光芒倏地钻到瞳孔里去。嘴巴微微张开,笑容一点点扩大,露出牙齿。然而笑容只走到半途,一切上翘的,都遭遇重力改变方向,成了哀伤。 嘴唇翕动,她好像在说话。关闭发达的视觉神经,喻文卿才听到她说什么。她说:“没关系,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见他没有反应,还重复了一次。 喻文卿过去抱着她。他不知道怎么抱她,才能显示他此刻的内心。 先是面对面的抱着,后来干脆靠在沙发上,周文菲坐在他身上,背紧紧贴着他胸膛,腿和他的腿贴合在一起。 他想要最大接触面积地抱着周文菲,想和她合为一体,想和这个恶心的世界彻底隔绝开。 他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他。还是被伤害到了。 他的情意被人当作一文不值还被任意讽刺侮辱的东西。他给的看似安全稳固的保护,还是被人言纷纷击破了盾墙。 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在抖,周文菲握着这手,回头安慰他:“我还好。” 喻文卿尽量要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我也是。” 鼻子碰在一起,嘴唇摩擦,相互取暖。周文菲说:“不要下去,陪着我。” “嗯。”第一次喻文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更重要。 听着彼此的呼吸,感触对方柔软的皮肤和眼神。 说到底,人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哺乳动物。无数的飞刀流刃袭来时,所有后天习得的思维语言起不了什么用。反正是要拿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扛过去的,一个人站着和两个人站着,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整栋别苑都静悄悄的。 楼下的人看到那篇微博,没有正文,三张图片,前面两张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泛黄纸张,纸张上的字迹和本人一样清秀娟丽。 “我是周文菲。大家都说我有责任出来说点什么,其实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什么。可能我的想法很天真:我认为人和人之间,有无感情,是何种感情,不是外人可以定义的,也不是任何一种明或暗的规则可以否定的。 但我知道诽谤的人敢这么肆无忌惮伤害我身边的人的原因,他觉得抓住了我的软肋,我一定不会出来说。 那我就说了。 说之前先声明:因为精神和身体上的一些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完成学业,也没有找工作。但我依然认为我是个独立的人,哪怕我一生都被这些问题所困。我没有被洗脑、控制,更没有被诱/奸或是囚禁。没有任何人授意我写这篇微博,我也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该如何写。 我在一二年的七月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和重度焦虑症,之前从未看过心理或精神科门诊。稍稍懂点心理学的人知道,首次就诊就到严重的程度,应该有很长时间的抑郁史。所以我的抑郁症和喻文卿没什么关系。 肯定有人会问,抑郁症会无缘无故得吗? 非要找一些心灵层面的原因,我想是我在爸爸去世后度过的一段非常难熬的时光。我和妈妈被亲人抛弃,被迫寄人篱下。自中考后到高三毕业这段时间,我遭到继父吴观荣的多次性/侵。还好念的是寄宿学校,只有周末回家。我会想方设法地避免和他单独在一起,但总有各种我没法掌控的情况发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