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将她们领进院中,一路行去,万医婆便觉林府与旁的府不一样。 园中有花有果, 倒还是寻常, 哪个富贵人家园子里不结些石榴枇杷, 可旁的人家池子里养的都是鲤鱼。 林家的池子里养着鲫鱼黑鱼草鱼。 万医婆跟儿媳妇走过九曲小桥,往池子里一看,半边养莲,半边养鱼,六月荷花开得正好,两个小丫头拿着个网兜在捞鱼。 旁边放着个大木盆,木盆里已经有两尾草鱼,尾巴拍着水。 其中一个小丫头还说:“再捞一条就够吃了。” 再走几步,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隐隐传来母鸡咯咯的声音,像是刚生了蛋在报喜信儿。 万医婆与儿媳妇对视一眼,鱼是吃的,鸡是用来生蛋的,那这满园子石榴枇杷,也是用来吃的。 真是会过日子的人家。 结香等在院门边,迎万医婆进屋去。 一进屋子,顿觉开阔疏朗,屋里没有寻常闺秀那些摆设玩意儿,只在粉白墙边的条案上,摆了一幅顾绣的水墨骏马图。 窗户大开着,风顺着窗根吹进来,屋中俱是花木香气。 万医婆十来岁时就拎着药箱跟母亲进宅门替妇人瞧病,快四十年的光景了,有时她不必看见病人,看一看屋子,就知道大概是什么病。 里外一瞧,处处清正,此屋的主人必是个心胸开阔之人。 后宅妇人,不为衣食忧,只要心胸一广,百病难生。 燕草替万医婆打帘:“里边请。” 万医婆低眉进去,抬眼就见窗边罗汉榻上坐着个梳了一条大辫子的少女,辫梢垂在腰间,一双眼睛熠熠生光。 “大夫好。” 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再走近一看,面颊红润有光,光望这一项,她便健康得很。 燕草拿脉枕搁在姑娘手腕下,万医婆坐到榻边:“给姑娘摸脉。” 医婆摸脉不必盖绢帕,脉案更准,她将手指搭在阿宝脉上,摸过右手,再摸左手。 尺脉有力,不浮不沉,心肝脾肾胃都没甚毛病。 又细问她平时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最后问到妇科事:“姑娘天葵来时,可有腹痛胸涨之症。” 陶英红坐在一边,关切看着万医婆给阿宝摸脉,越看越觉得这医婆请得对。 若是个男大夫,这些话怎么好说出口呢。 “没有。”阿宝摇头,她去岁才来葵水,后来上京赶路,受了些辛苦,便有些不准,进了京城好屋子住着,好饭菜吃着,日子准准的。 “姑娘身子强健。” “那我老是腿疼抽筋是什么毛病?” 万医婆仔细问了,听说她两个月里长了一寸便道:“是长得太快了,姑娘平日里多吃些肉,也可喝些牛乳,补一补便是。” 连方子都不用开,但来都来了,也不好白白上门,便拟了个食补的单子。 阿宝一听,两只眼睛立时瞧住红姨,看罢,大夫都说要多吃肉。 “我看完了,给我姨看看罢。” 万医婆自然点头,本来高门大户请她过门,就是一起摸脉的。 陶英红还想推辞:“我不用,我身子好的很。”被阿宝按住,让万医婆搭脉。 阿宝无事,陶英红却有些虚,是这十几年来操持辛苦,把身体底子给耗空了。 “夫人平日夜间难以安眠,少眠又少食,是不是?” 陶英红点了点头,年纪越大,越是难以入睡,天才刚亮就又醒来,这几日一热,连饭也不比在崇州时吃得多了。 “韩夫人身体底子是好的,此前一直无病无痛。”万医婆想了想道,“但譬如壶中煎水,壶满时自然不要紧,待水烧空了,壶也就要烧穿了。” 要是再遇上病痛,就似在热壶顶上浇冰水,壶怎会不炸。 吓得阿宝白了脸:“那怎么办?怎么治呢。” 万医婆给陶英红开了药方和食补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再吃,列得明明白白。 阿宝没想到红姨看着好端端的,竟要吃这么多药。 陶英红不以为意,她自觉身子好得很,心里头又想,会不会是这医婆看阿宝没事,才给她开这么多的药。 万医婆却道:“药方子随意去哪家生药铺抓药都成,这食补的方子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见效,要长吃。隔得一旬我再来给韩夫人看脉。” 燕草摸出红封谢过,又亲送她到二门上。 阿宝把药方交给结香,让她派个小厮去抓药。 陶英红看着直摇头,这么些药得多少银子,吃了还能成仙:“哪就用吃这许多药,可别是她唬咱们罢。” 螺儿怯生生道:“万医婆是极有名气的,真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