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和桶装水,再加上几张凳子就是所有的家当了,这次吉喆跟着另一个男同事一起来的,两人来后,跟先前的同事交接后,先前驻守的同事下午就走了。 说起来吉喆还是第一次出门跑新闻,经验尚浅,于是同来的同事便安排她先去拍照。 吉喆也没介意对方自己摊在床上休息反而让自己出门,对于她来说,能出门找寻靳博彦才是她来的最大原因。 * 靳博彦来灾区五天了,相比五天前一身清爽的他,五天后的靳博彦怎么看怎么狼狈。 此时他穿着一件胸前布满血迹的白大褂靠着一颗树桩坐着,短短的头发上铺了一层灰,也不知道几天没洗过了,狠狠瘦了两圈的脸上,深陷的眼睛很突兀,下巴上冒出来的短短胡须显得整个人很累很颓废。 他刚刚给一位被电线杆压断腿的病人做了截肢手术,五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让他的身体严重透支。 肖超他们劝他去帐篷里休息一下,被他拒绝了,这几天即使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他仍然严重失眠,不是不想睡,只是身体早已习惯另一个人的陪伴才能入睡,那人不在身边,他睡不着。 下午的太阳很热,靳博彦舔舔有些裂开的嘴唇,想找点水喝,但试了几次连站都站不起来,此时一瓶打开盖子的矿泉水递到他眼前,靳博彦放弃继续挣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接过水,顾不上说句谢谢就往嘴里倒。 一瓶水很快见了底,靳博彦将头靠在树桩上小憩,十分钟后,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也是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个给他递水的人似乎没有离开,他转头想跟对方说句谢谢,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点美感都没有的脸蛋。 “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吉喆已经不管不顾地蹲下直接抱住了靳博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靳博彦笑了。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靳博彦抬手抱住吉喆,即使被说丑也不介意,轻拍吉喆的背部笑着说道:“你还是那么好看。” 吉喆本来只是强忍着泪水,一听靳博彦的话,眼泪就像决了堤,呜呜呜地把靳博彦整个肩膀都哭湿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段时间频繁哭泣的吉喆算是让靳博彦涨了见识,他从裤子口袋里找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两张递给吉喆。 “我的衣服脏,你拿纸擦擦鼻涕。” 吉喆接过纸,一边哭一边擦,结果纸都打湿了,眼泪还没哭完。 靳博彦叹了一口气,又抽了两只纸递给她。 十分钟后,终于哭够了的吉喆靠在靳博彦怀里,跟他一起看着远处逐渐落下的夕阳。 此时的夕阳成橘红色,就像好看的鸭蛋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吉喆没有问靳博彦这几天过得好不好,靳博彦也没问吉喆为什么会来,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打断这宁静的美好。 当夕阳最后一丝橘色即将消失时,靳博彦从白大褂里面的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剥开盒子,一颗粉色的钻石戒指出现在吉喆的眼前。 “虽然此时此地跟我预想中的求婚场景天差地别,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给你戴上这枚戒指。” “你愿意戴上它,跟我生活一辈子吗?” 两人领证领得很匆忙,那时靳博彦只顾着拿一张证书尽可能地将她锁在身边,压根就忘了还有求婚这一重要步骤没走,等他意识过来后立刻去订了这枚戒指,本想着回去再给她一个盛大又难忘的求婚仪式,但此刻岁月静好的场景让他改变了主意。 吉喆愣愣地看着那枚粉钻戒指回不过神,直到自己傻乎乎地配合靳博彦戴上,喜滋滋地欣赏了五分钟后突然醒悟—— “求婚不是要下跪吗?说好的仪式感呢?” 靳博彦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说起刚刚的手术。 “刚刚给一个压断腿的大哥截肢,那大哥一边哭一边笑‘我家宝贝女儿最喜欢把我当马骑,以后我少了一条腿,还怎么驼她?’” “旁边的护士听不下去了,转身都出了帐篷,因为有一件事大家没告诉他,他的小宝贝两天前被人从深坑里挖出来了。” 靳博彦很少对吉喆说他在工作中碰到的事,但今天那位大哥的话却戳中了他内心的柔软,那时他就在心里想,即使断了腿,他爬也要爬回家。 吉喆说那句话其实也就是顺嘴一说,靳博彦都已经累瘫了,她怎么可能真让他跪地,只是他后面说的话又让她想哭。 ——毕竟,再隆重的仪式感也比不上静静流淌的现世美好。 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