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将一壶尚未开封的酒塞入千寒手里,自己也拿了一壶,他忽然从地上抓起几块顽石,用巧劲扔出去,正好砸到三根粗壮的竹子上,登时,竹叶犹如飞雪般呼飒飒飘落而下。 “哈哈哈,黄酒加竹叶,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以后始癫狂。”韩度与千寒一碰杯,他仰头闷了几大口,看着俊秀的儿子,笑道:“你和你姐那时候还小,我只有一个人喝闷酒,现而今可算等到你长大了。” 这段时间过的实在黑暗苦闷,千寒直到现在才觉得心口的抑郁消散,他也学爹爹那般狂饮,谁知却被呛到,酒水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咳嗽着摇手笑道:“我不行了,不行了。” 只见韩度放下酒壶起身,他从竹林中捡了两根细长的竹子,将其中的一根扔给儿子,朗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过不去的,起来小子!” 千寒撑着竹竿起来,他不解爹爹想要做什么。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韩度手腕一转,脚下踏出几步挽了剑花,傲然笑道:“还记得我曾给你教过的那套《将进酒》剑法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寒笑着迎将上去,他步法轻灵,以竹作剑,手上的力道比小时候要大多了,将细竹舞的呼呼生风,他足尖轻点,一招‘长风送雁’,将爹爹急刺而来的招式‘抽刀断水'轻松化解。 “好!”韩度惊喜连连,他脚下踏了巽位、坎位,手中的竹子舞地比方才更急,让人眼花撩乱,只见他边与千寒过招,边吟诗:“岑夫子,淡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那个停字刚说完,二人脚踏竹子飞身上前,共同使了招‘青天揽月’。 “哈哈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千寒觉得畅快极了,他脸烧的厉害,心也在狂躁,忽然,男孩将细竹剑插到泥地上,他呼吸的有些急促:“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千寒忙奔到韩度跟前,他眼中已经没了纠结的痛楚,笑道:“爹,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 摄政王府 王府静悄悄的,连虫子都不愿意在这个失意的地方鸣叫。厢房的灯还亮着,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细语,也被夜隐没在黑暗中。 姜之齐用厚纱布垫着手,将药罐里的黑汁子全倒进瓷碗里,他还特意准备了蜜枣,一并给床上的老人端过去。 “苏公,药能喝了。” 床上躺着的苏照晟闻言,艰难地坐起来,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叹道:“这些事让小徒做就好了,王爷何苦亲力亲为。” “无碍,我没福分伺候父皇终老,苏公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尽尽孝。”姜之齐轻笑了下,他先用嘴吹凉,然后才将药汁送到老人口中。 苏照晟老泪纵横,他心绪万千,却无法明白地说出口。他现有两个儿子,老大好逸恶劳,跟二流子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把国公府败了个一干二净;老六人玉,果然是人中之玉,而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在他看来,老六就快大祸临头了,姜之齐不好对付,就算一时被他们压制住,不多时定会以一个更高的姿态碾压 回来。人玉支持小皇帝,我这把老骨头支持姜之齐,两手准备,苏家将来不至于一败涂地。 “王爷,而今局势怎样?” 姜之齐冷笑:“不出苏公所料,这党人已经开始内斗,德贵妃和肃王完了。” “小皇帝和金子要给他们的母亲出气,没想到倒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苏照晟嘿然一笑,他仿佛觉得有些冷,将手边的青黑色直裰裹在身上,老人拍了拍姜之齐的手,他的声音虚弱沙哑:“人玉虽说强迫小皇帝立王家姑娘为后,但将相不和,是根子上的问题,迟早会暴露出来,到时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姜之齐了然点头,大赞苏公看的透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