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极扭曲,脖子上的筋凸起,连额头上都拱起了青色的经脉。 “我说,宋简,那个公主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的母亲许太后尚且是听顾仲濂的摆布,可这个公主摆布的却是宋简你!亏你为了护她,不惜把我都拿了,你是当真看不出来,这世上谁是你的同路人啊。” 宋简直起身,“李旭林,梁有善不配与我宋简做同路人。” 说完,他又添了一句:“梁有善视你为亲儿,指望你开枝散叶,养老送终,你自己传信与他,怎么说我不在意,总之,临川一行在回京路上若再有伤亡,你就步你养父的前尘,到宫里,做一对真父子。” “宋简……你……” 李旭林话还来不及说完,他已经负手往城楼下走了,李旭林拼命仰起的脖子也失了力,一下子扎入地上的泥巴坑儿里。他口中混混沌沌地骂了一句什么。阶梯上的宋简却听入了耳中。 尘土卷来定州遥远的翠绿柳叶,滚到宋简的脚边。 他避开这一缕关隘上的难得的翠碧,沉默地地走下了城楼。 从定州的繁华里穿过,一路南下的,在行不过百里地就是帝京。 六月初,天气燥得厉害,一行人过了帝京城门,冲入喧闹的城中百态之中。顾有悔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他骑在马上,低头对囚车中的纪姜道:“诶,要不行个细道去刑部吧,这闹得很,吵得我脑仁子疼。” 纪姜知道他怕她体面有损,才出了这么一句,偏头笑道:“在定州你都没在意,这会儿在意什么,行到偏道上去,难道他们就不看了。” 顾有悔听她这么一说,反是开颜。 “我也说嘛,你这么个人,这么颗心,哪怕这些俗人的眼光。” 说完,他翻身下马,坐到她的车旁,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车栏。 “诶,我跟你说,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我爹送到琅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么多年,帝京城可真是大变了模样。” 纪姜抬眼望向周遭。 他们行的这条路是中轴正街,道旁是帝京最好最贵的酒楼,楼下系着宝马香车,楼上传来女人们清亮的歌声。 “帝京建城四百余年,在前两朝历经过两场瘟疫,民生凋敝,到了父皇那一朝,你父亲顾仲濂时任工部尚书,牵头绘“八方四和图”,才有帝京如今的格局。再后来,宋子鸣为政,改制商税,将从前复征重征之处剔除,改行简税之政,凡嫁娶丧祭之物,自织布帛、农器、食物及既税之物,车船运自己的物品,以及鱼、蔬、杂果非市贩者皆可免税。帝京商事之繁至此时起。” 她的声音很轻柔,说到尾处,抱膝静静地靠在木拦上,含笑打量沿路富饶之景。 “所以,平定真好,平定才有百姓生息,平定之后,贤臣才能施展抱负,忠良不至于枉死,将军与少年郎们不至于异处埋骨。” 喧闹的人声混入她话音中。 周围指指点点的人仍然猎奇地将她当成一个女犯,和青州衙门前的观杖刑的人一样,甚至还带着些许腌臜的幻想。没有人知道她为芸芸众生牺牲了什么。 但她云淡风轻地说完这句话,坦然地面对周遭恶意。她不知苦吗?顾有悔并不愿意这样想。 “诶,停下。” 说着,顾有悔跳下车来。起头差役想着好不容易一路平静地倒了帝京,只想赶紧在刑部办了交接返回青州,生怕这会儿再出什么事端,忙道:“顾小爷,您有什么事,不能到了刑部再说吗?” 顾有悔摆了摆手,走向一个卖梨膏糖的摊贩,一面走一面道:“买包糖,不耽搁你正事。” 说完,掏出铜钱抛到摊贩手中,“来,给小爷抓一包。” 那摊贩有些犹豫,看了看后面的差役和囚车中的女人,又看向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这……” “赶紧的,你们大齐律难道定了不能卖糖与人犯吗?” 差役只想赶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