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姜背后的汗水已经被风吹凉了,她有些冷。 “宋简,你来帝京的……是要做什么。” 宋简低下一只手,摁在她的肩头。 “你一日为奴,我一日为臣。你怕什么呢。” 说完,宋简的笔顿了顿,他在默《菜根谭》中的几句话,反复随意地写,纸上已经快没有空处了。 “换纸。” 背后的人却没有动。 “听不见话吗?” 纪姜仍然没有动,她甚至将一双腿都松放了下去。“爷。”她突然换了称谓。宋简的肩头却是一怔。 “奴婢太累了。奴婢歇一会儿吧。” 她声音很柔软,像稚嫩的花散出的香气一般。 宋简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这样一高一低地隔着椅背倚靠而坐。不多时,背后的人呼吸匀净下来。宋简放下笔回身低头看去,她靠在他的腿边,已经累地睡沉了过去。一身素净的衣裙铺散在青石砖的地上,手指微微弯曲着叠放于膝盖。 她之前说,这是她最开怀的一日。 于宋简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不再是公主,她是民宅窗下柔软的女人,不再妆容精致,操劳之后坦然地露出疲倦之态,如果父亲没有死,他如今,该有多心疼她。 宋简站起身,从椅前走出来,走到她面前。 弯下腰,将纪姜从地上抱起来,她被一个多月以来的牢狱折磨地很瘦,身子软地像一团温热的棉花。宋简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抱着她饶过屏风,穿过正堂,走到里阁去了。 纪姜睡得很沉重。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宋简已经不在了。 他的扇子留在了纪姜的枕边,榻前面的小案上放着一个锦囊,纪姜起身将它拿过来,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包碎银并几张银票。 她正要下榻,却见迎绣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临川,你醒啦。” 纪姜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迎绣把手中的包袱放在案上,“我跟着伺候爷来的,不过爷说你近来身子不好,打发我来照顾你。哦对了。”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锦囊,“你手上的钱是爷留给你的,爷吩咐说,让你给自己置几身衣裳。 “你刚才拿进来的东西是什么。” “哦,这个吗?这个是爷让我交给你的,她说让你后日穿好,他会遣人来接你。” 纪姜赤足踩在地上,走到案前打开那个包袱。 里面果然是一套晋王府侍女的衣装。 迎绣又道:“还有一件事,那个顾小爷来了,现在在正堂呢。你要见他吗。” “你先去吧。我梳洗完了就过去。” 她刚要往后庭走。 迎绣却抢到了她前面:“你坐着吧,爷要我照顾你,你就别操心了。” 这边顾有悔已经自斟自饮了两盏茶了。 纪姜从里阁里走出来,顾有悔立即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寻到这个地方来了。” 顾有悔松一口气道:“我哪里能这么厉害,是宋简差人告诉我的。他什么意思啊,又不让我带你走,却又告诉我你的所在。”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呆在这里做什么啊,跟我走吧。” 纪姜摇了摇头:“顾有悔,我得弄明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会儿跟你有些说不清楚,总之我后日要入宫。” “入宫?你要去见你母后吗?” “不是,我要去文华殿。原本我是想与你父亲一道入宫的,后来我又想,若是让梁有善知道,恐怕反而会牵连你父亲,所以,我想跟着晋王妃的人一道进去。” 顾有悔道:“这是宋简安排的吧,你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