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追着未说完的话问了出来。 明知故问。她如供在莲台下的梅花,清隽优雅, 灵透彻悟。 宋简没有回应她。烛火上的暖气带出一阵细碎的薄风,绒动她耳边的碎发。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终于, 她垂下眼睛,从她的目光下脱身出来, 宋简才得以起身。 爱这个字,从前基于彼此尊贵的身份,他们都羞仿市井民间的小夫妻时常挂在嘴边, 后来,就更不可能再施舍与对方了。可一双慧极的人,明明相互关照对方隐秘的深情,如何不彼此伤情。 宋简往门边走去,沉默地推门。 门辅一开,却迎上了炉旁顾有悔的目光。 他正用筷子挑着药汤上的碎渣。 “气完她了吗?气完她就滚,林师兄好不容易保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不想枉费我师兄的好药。” 说完他端着药走到门边,全然不避他,左肩与宋简狠狠地相撞而过。手中药却端地稳稳当当,一滴都不曾洒。 他一面走,一面抬脚将门蹬闭。 屋内流泻出来的灯光一下子收敛进去。 纪姜吓了一跳,还不及抬头,药碗就已经端到了她的眼前。 “喝药。” 顾有悔的声音有些硬,像憋着一股无名的恼气。 纪姜抬手要去接碗,谁知顾有悔又侧身避掉她的手。 “你别动了,就我的手喝吧。迎绣出去置办东西,你喝完了我不费事,端着就出去洗了。” 她没有偏执。就着他的手一口气灌了下去。 顾有悔收回手抬脚就要后院里走。 “顾有悔!” “做什么。” 他一下站住脚步,猛地又懊恼。一心意难平,洒脱不起来。 “我……有东西想给你。” “将好,我也有东西想给你,不如我们一起啊。” 说完,他转过身,向她伸出一只握紧的手。 纪姜也将一只手伸了出去。 “一起打开?” “好。” 纪姜松开手,手掌如同莲花般地展开。不出他的意料,她掌中躺着的是那一枚连接他们生死的芙蓉玉扳指。 “我就知道你要给我这个。但是你想都别想。” 说着,他也摊开了掌心,纪姜低头一看,顾有悔手中躺着的是一枚梨膏糖。 人间很混沌,少年人的真心如同珍珠。 “你要逼我走,我偏不走。你不仅仅是我宿命中的人,你也是我大齐的公主,你是我身为臣民,要拼死守护的女人。” 他说出这句话,似乎也给自己蓬勃而生爱意找到了一个出口。胸口那舒不出来的浊气顺顺着这些话一下子吐了出来。 纪姜却无言以对。 她与宋简都是过于复杂的人,面对顾有悔纯粹的心,干净的爱和恨她几乎自惭形秽。 “我……” “你什么你,纪姜,我兄弟们都说,女人难过时就给她甜的东西吃。你别说话,你吃糖。” xxx 一夜过去。 一缕沉厚的吉贝真香从慈寿宫的铜花香炉里流泻出来。熏入女人华丽的紫锦凤凰纹大袖之中。许太后坐在云母屏风后面。殿中的青瓷盆中放着都巨大的冰块的,白烟从其间腾起,顺着宫人们的扇风直往许太后脸上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