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她是公主吗? 他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辱没她的身份,但他也不想再看着她牺牲。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听我的。”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妆奁前,从其中取出一封信来,递到顾有悔眼前:“后日文华殿廷杖,我若在文华殿看见你,不管你做不做傻事,我这一生都不会再与你说一句话。” 顾有悔接过纪姜手上的那一封信。 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那你要做什么……” “两件事,第一件事,上回我在宫中遇险,你应该把王沛写给赵鹏的那封信交到赵鹏手里了,后日廷杖,一定是锦衣卫行刑,的赵鹏是廷前尉,若不出意外,他是监刑的人,你告诉他,他若能保下顾仲濂的性命,我就能保下王沛的性命。” 顾仲濂抬起头:“然后呢,八十杖是宋简泄愤之用,就算父亲不死,之后也不可能再走出刑部大牢了。” 纪姜垂下眼眸:“那就做第二件事。” 说着,他指了指顾有悔手中的信,“你把这封信,交给邓瞬宜。” “邓瞬宜,为什么要交给他?” “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他看了信,自然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顾有悔张开口,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纪姜却没有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有悔,你放心,我会护好我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话声刚落,林舒由闪身进来,“有悔赶紧走,宋简回来了。” 顾有悔一怔,纪姜起身推开后院的门:“快走,记住我说的话,我身在微处,能斡旋之处不多,能用之人也不多,因此,能不能救你的父亲,就全看你了,顾有悔,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若敢低看我,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后日文华殿,不许去!” 林舒由推了他一把:“你磨蹭什么,赶紧走。” 说着,拽着他的肩膀将他拖出了正堂。 纪姜口齿中吸了一口凉气,腰腹处隐疼逐渐清晰,她靠着床榻坐下来,竭力地平息自己的呼吸,这年秋天的这个孩子,来得是时候,又不是时候。 她抿下嘴唇,低头自语道:“母亲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些苦,但母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第64章 文华 在大齐,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 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 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 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 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 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 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 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一百的人, 极少有存活的记录。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打实来讲, 对于皇帝而言,廷杖是示辱多余杀伐。因此其中的门道就很多了。有的时候, 甚至会成为明面儿上开恩,背地里要人性命的法子。如今小皇帝被司礼监掌印蒙蔽在身后,谈不上使什么帝王心术, 但顾仲濂是死是活,却也再不是许太后可以插得了手的了。 宋简之所以把顾仲濂交到梁有善手上,去行这个刑罚,目的也是为了借力。顾仲濂是梁有善专权的最大的阻碍,梁有善没有理由放过他。 顾仲濂在朝中多年,在大齐的文坛和政坛都占有一席之地,他不光是天下清正官员的师范,也是世间文人们的精神领袖。对于宋简而言,在他的生死之事上,有一个人替他出头,对后面的路而言,是必要的。 另一方面,五年以前,文华殿上的那一幕,真的是他此生最大的阴影。他亲眼目睹父亲惨死。血肉这种东西,是纯粹感官性的,一旦以一种惨烈的方式印入人的记忆里,那种残酷的猩红色,就再也退不掉了。 宋简要的是偿M.dXszXedu.cOM